李水生也跟著笑了笑。
他的目光越过秦修武的肩膀,落在了后面沉默的赵翰身上。
见他神色似乎有些低沉。
秦修武关切地问:“怎么了,老赵?是不是……羡慕我们能去吃席?”
赵翰回过神,脸上立刻挤出一点笑容,点头道:“自然是羡慕的。”
秦修武大大咧咧地接口道:“老赵,咱们相识这么久,同吃同住同操练,还没好好通过家世呢。”
“刚才才知道,我和百户大人竟是亲戚。”
李水生立刻小声纠正:“不算亲戚。”
“也差不多嘛!”秦修武摆摆手,浑不在意,“老赵,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从来没在人前主动提起过自己的身世,此刻被如此直接地询问,心头一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修武见他愣住,以为他是拘谨,豪气地一拍胸脯:“嗐,別藏著掖著!家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咱哥几个谁还嫌弃谁不成?儘管说!”
李水生记性好,记得当初在校场,表哥曾问过老赵家世。
他连忙悄悄扯了扯秦修武的袖子,示意他別问了。
赵翰察觉到了李水生的小动作,深吸了一口气,坦然道:“不碍事,秦兄问起,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山东逃荒来的流民……”
寥寥数语,勾勒出一幅家破人亡的惨澹图景。
秦修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嘴巴微张,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甚至有些狠厉的老赵,身世竟如此悽惨。
他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赵翰的肩膀,最终只憋出一句:“老赵……啥也別说了,好好干,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光宗耀祖,给家里人爭口气!”
赵翰点了点头。
秦修武见赵翰没有反过来问他们身份的意思,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老赵,你就不想知道我和百户大人是啥来头?”
李水生也好奇地看著赵翰。
赵翰抬眼看了看两人:“猜到了一些。”
“啊?”秦修武和李水生同时惊讶出声。
“你怎么猜到的?”秦修武追问。
“这几天要大婚的,我所知道的,京里最热闹的,恐怕就只有陆临川陆大人了。”赵翰语气平淡,“方才听你们说日期,又说是同一家……我不过是顺著这个念头,隨口一猜。”
秦修武喜道:“你这脑子,真该去考进士。”
赵翰笑了笑:“秦兄说笑了。只是不知道,两位的真实身份具体是?”
秦修武大手再次拍在赵翰肩上,力道依旧不小:“嗨,我们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位是陆大人的亲表弟,我呢,魏国公的弟弟!”
赵翰平静的脸上终於露出了真切的震惊之色。
饶是他心思深沉,此刻也被这两重身份砸得有些发懵。
他看看李水生朴实敦厚的脸,又看看秦修武年轻气盛的模样,实在难以將这两个朝夕相处的同袍与那样显赫的门楣联繫起来。
“这……”赵翰一时语塞,片刻后才苦笑道,“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失敬。”
“你这么说话可就生分了.”秦修武一把搂住赵翰的肩膀,亲热地晃了晃,“什么泰山不泰山的,咱们是睡一个营房,吃一锅饭,一起摔打出来的同袍兄弟。”
李水生点头:“对,都是兄弟。”
赵翰胸中激盪,正不知该说什么。
秦修武已经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有了,不如你也跟我们一道告假。”
“咱们仨一起去参加陆大人的婚礼。”
“那席面肯定丰盛,带你见识见识。”
赵翰立刻摇头:“万万不可,这怎么行,我算哪根葱,哪能……”
他本能地拒绝,觉得以自己的身份,绝无资格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有什么不行的?”秦修武打断他,“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魏国公府的座上宾!我秦修武的朋友,谁敢说三道四?”
“就这么定了,我去跟千户大人说,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