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陆临川与梁玉瑶便在自家的院落中度过了一段寧静的新婚时光。
庭院內木扶疏,日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洒下细碎的光斑。
陆临川常坐在廊下的桌案前,面前摊开著各类文书。
他需要梳理公债署后续运作的诸多细节,核验新军粮餉物资的筹备进度,更要紧的是,针对京畿匪情,著手擬定一份详尽的剿匪方略。
梁玉瑶则在慢慢熟悉並接手府中各项事务。
將陪嫁过来的心腹人手与陆府原有僕役的名册一一核对,询问管家邱福各项收支惯例,了解各房僕役的职责分派。
她处事细致,有条不紊,虽初来乍到,却已显露出主母的沉稳气度。
得空时,两人便会腻在一处。
陆临川记著先前所说,果真开始教梁玉瑶打那套他称为“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的武功。
庭院空地上,他先示范了几个起手式,动作舒缓圆活,看似简单,却要求气息与动作相合。
梁玉瑶看得认真,隨即跟著比划起来。
秋月和瑞雪侍立在旁,看著自家小姐那从未有过的认真模样,竟跟著姑爷学起这慢悠悠的“拳法”,都不禁有些看呆了。
她们印象中的小姐,向来是抚琴、刺绣、赏、读书的端庄闺秀,何曾做过这般举动?
也不知姑爷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说动小姐学这个。
梁玉瑶蕙质兰心,悟性极高。
虽觉此拳法姿態奇特,但依著陆临川的指点,仔细体会动作间的衔接与呼吸的配合,不过两日,一套拳法竟已学得似模似样。
她遵照陆临川的嘱咐,自此每日清晨起来,便换上一身利落的劲装,在院中专心致志地打上一刻钟太极拳,直至微微出汗,周身暖热方才停下。
这般坚持下来,倒觉神清气爽。
府中侍女名册,梁玉瑶也细细查问过了。
果然找到了那位名唤赵姝的女子,其籍贯、年岁、逃难入京的经歷,都与陆临川所言的赵翰之姐吻合。
梁玉瑶亲自见了她一回,见其模样周正,身段匀称,言行举止间透著一股伶俐劲儿,確是个聪明人。
她將此事告知了陆临川,陆临川亦抽空见了赵姝一面,確认无疑。
只等下次前往军营时,將赵翰带出,让他们失散已久的姐弟相见。
婚后第三日,是按礼归寧的日子。
梁玉瑶携陆临川回到梁府。
前厅之中,陆临川与岳丈梁安敘话之余,自然谈到了剿匪之事。
陆临川神色凝重道:“岳丈,根据燕国公先前送回的零星战报,我总觉蹊蹺。”
“雾灵山匪患,恐怕並非顺天府所报的区区五百之数,其真实规模或许远超预估。”
“欲制定方略,非有详尽准確之敌情不可。”
梁安頷首,面色亦肃然:“贤婿所虑极是。”
“此事关乎重大,我已吩咐下去,调派精干得力的锦衣卫探子,即日便秘密前往雾灵山左近,务必將其地形、匪巢虚实、兵力多寡、哨卡布置乃至头目信息,一一探查清楚,绘成详图回报。”
陆临川拱手:“如此便有劳岳丈了。”
梁安摆摆手,笑道:“一家人何须言谢。”
“倒是贤婿,届时出征,定要万事小心。”
“刀剑无眼,匪徒凶悍,绝非京城中事可比。”
“岳丈放心,小婿省得。”陆临川应道,旋即又问,“不知漕运那边,清查帐目之事,近来可有进展?”
梁安闻言,眉头微蹙:“程大人这些时日正紧锣密鼓地核对帐册,已找出许多不清不楚、亏空贪墨的款项,牵涉甚广。”
“再等几日,待他將线索理出个头绪,便可择其要害,直接动用锦衣卫拿人。”
陆临川沉吟道:“能有所进展自是好事。”
“只是漕运一事,牵涉利益盘根错节,水深难测,还须加倍小心,谨防狗急跳墙。”
梁安神色凝重地点头:“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
“程大人那边,也已加派了可靠人手暗中保护,绝不会出什么紕漏。”
“此番若能借著清查帐目,揪出一批蛀虫,严加惩办,重重震慑一番,也算是对陛下、对朝廷有个交代了。”
漕运积弊多年,根深蒂固,想要连根拔起、彻底肃清,眼下而言,无异於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