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
崔氏主事的眼中爆发出精光,
“妙!绝妙!
陛下能断我们的田根,我们就断他的文脉!
让他的新学,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没有学子,没有先生,没有典籍,看他这新学令,如何推行!”
“不仅如此,”郑氏家主补充道,
“新学不是要广纳寒门吗?
告诉那些依附於我们的寒门小族,还有那些在地方上有些名望的『乡贤』,谁家子弟敢入新学,今年租子,加三成!
不,加五成!
我看他们那点微末家底,经不经得起折腾!
是送子弟去搏那虚无縹緲的前程,还是先顾著一家老小的肚子!”
“好!就这么办!”
房间內的气氛越来越狂热了起来。
“另外,”
郑氏家主最后看向太原王氏的代表,
“王兄,令族与范阳卢氏世代姻亲,卢氏在军中的那点香火情该动一动了。
陛下倚重丘八,但丘八也分山头。
李靖老迈,闭门不出。
李绩是陛下的忠犬,但其他人呢?
边军呢?
军餉、粮秣、器械、升迁,哪一样离得开我们在朝在野的运作?
让卢氏的人,去那些非李绩嫡系的將领那里走动走动,诉诉苦,说说这『均田令』『京观钱』下去,將士们的永业田还保不保得住?
军餉还发不发得足?
陛下是不是被那些寒门文官和关陇军头蒙蔽了?”
“明白!”
王氏代表重重点头,
“这天下,终究不是靠几颗蛮夷头颅就能坐稳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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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舟......行得太险了!”
数日之后,太极殿,暖阁。
新的太极殿自从修建好之后,李承乾基本就常驻在这里了。
今日李承乾没有穿龙袍,只著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站在巨大的舆图前。
舆图上,代表新学动工的醴泉坊、代表京观碑的灞水位置,都被硃笔圈出。
代表百骑司暗线的標记,如同蛛网般覆盖著主要的州郡,其中山东、河北一带,標记尤为密集。
房玄龄和褚遂良以及魏徵三人站在一边,面色凝重。
刚刚接到加急密报:歷城清丈爆发流血衝突,崔氏田庄被强力镇压,但寒门吏员伤亡惨重,地方震动。
同时,百骑司安插在世家內部的暗桩也传来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世家正在酝酿一场规模空前的“文脉”反击!
“陛下,”房玄龄率先开口,
“搞『文冢』这事儿,它的危害比刀枪剑戟还厉害。
把学堂关了、让学生停学,断绝了做学问、求知识的路子,这是要挖新学的根啊,更严重的是......要堵死穷人家孩子往上走的最后一条道!
再这么下去,新学的法令恐怕就成了一纸空文,穷人心底那点盼头也得彻底凉透了。”
褚遂良接著说道:
“更棘手的是,他们利用地方盘根错节的关係,胁迫依附的寒门小族和乡贤,以加租相逼,断绝新学子弟来源。
此乃诛心之策,地方官吏恐难强力干预。”
“陛下,以臣之见,应当派人直接前去镇压这群混蛋!”
魏徵在旁边恨声说道。
“怕了?”
李承乾转头看向了三人。
房玄龄三人的心头猛的一跳。
“臣等......”
“他们以为,断了纸墨,闭了学馆,加了几成租子,就能让天下寒门噤声?
就能让朕的新学胎死腹中?”
李承乾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天真!他们忘了,朕手中握著的是什么!”
他走到御案前,拿起一份奏报,那是工部关於京观碑最终完工的详细呈文。
“京观碑,立在那里,不是摆设!是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