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百姓们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崔敦礼被押上断头台时,有人朝他扔烂菜叶,有人举著写满冤屈的布条哭喊:
“我儿子就是被他抓去当炮灰的!”
午时三刻的鼓声刚响,刽子手的鬼头刀还没落下,人群里突然衝出个疯婆子。
她穿著破烂的囚服,头髮像枯草,正是崔敦礼的母亲,前隋的公主。
“我儿是駙马!你们不能杀他!”
疯婆子抱住崔敦礼的腿,一口咬在刽子手的胳膊上。
刽子手痛得嗷嗷叫,鬼头刀“哐当”掉在地上。
杨怀贞正要下令把人拉开,李承乾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
“把她放开。”
他蹲下身,看著疯婆子布满血丝的眼睛,
“当年您儿子强抢民女,把人活活打死时,您怎么不说『不能』?”
疯婆子突然愣住,嘴里的血沫顺著嘴角往下淌:
“那是......那是贱民......”
“在朕眼里,百姓和公主一样金贵。”
李承乾站起身,捡起鬼头刀,
“午时三刻到了。”
刀光闪过,崔敦礼的人头滚落在地,正好停在个卖葫芦的小贩脚边。
那小贩嚇得手一抖,葫芦掉在地上,被涌上来的百姓踩成了泥。
“官爷!”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
“沧州的盐田,什么时候能分给我们种啊?”
李承乾转身看向说话的老汉,他手里还攥著个破碗,碗沿豁了个口子。
“三天后。”
李承乾的声音传遍大街,
“不仅是盐田,所有勛贵私占的土地,朕都会分给你们。但有一条......”
他举起鬼头刀,指向北方:
“要是突厥人敢来抢,你们得拿起锄头跟他们干!”
“干!”
百姓们齐声吶喊,声音震得城楼都在晃。
有人举起锄头,有人挥舞扁担,还有个小孩举著根木棍,跟著大人一起喊,小脸涨得通红。
杨怀贞走到李承乾身边,低声说道:
“殿下,英国公带著勛贵在府里密谋,说要......”
“要逼宫?”
李承乾笑了,
“让他们来。朕就在这里等著。”
他突然指向街对面的酒肆,那里有个穿青衫的书生正在写诗,笔尖蘸著墨,纸上已经写了四个字:
“朗朗乾坤”。
“把那首诗给朕取来。”
李承乾指著纸说道,
“等会儿勛贵们来了,让他们好好看看。”
英国公府的密室里,烛火被风卷得忽明忽暗。
李绩把一杯酒狠狠灌进嘴里,酒液顺著鬍鬚往下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坐在他对面的是卢国公程咬金,这糙汉正用佩刀削著桌角,木屑簌簌落在地上。
“老程,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绩拍著桌子,
“那黄口小儿连崔敦礼都敢杀,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动咱们这些老骨头了?”
程咬金把刀往桌上一拍,瓮声瓮气地说道:
“动就动唄!当年咱们跟著陛下打天下,尸山血海都趟过来了,还怕个毛头小子?”
“再说了,咱们帮著陛下做了这么多事,陛下怎么会动咱们?只是让咱们把地给交出去罢了。”
“你懂个屁!”
李绩瞪著他,
“他手里有墨家的火器!
上次幽州之战,突厥人的大营就是被那玩意儿炸平的。
咱们府里的私兵,顶得住吗?”
密室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个穿锦袍的年轻人,是郯国公张公谨的孙子张衡。
他手里捧著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块虎符,上面刻著“左武卫”三个字。
“英国公,”
张衡的声音带著颤,
“左武卫的將军们说了,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就带兵进宫护驾。”
李绩的眼睛亮了亮,伸手就要拿虎符,程咬金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老阴货,你想清楚了!这可是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