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穿著件半旧的素色宫装,由宫女搀扶著走了进来。
她刚从感业寺礼佛回来,鬢角的白髮在烛火下格外醒目。
“都给哀家住手。”
长孙无垢一声令下,禁军立刻停手,武詡也收敛了气焰,躬身行礼。
“太后,这萧氏姐妹行巫蛊之术,谋害宫人,罪证確凿......”
“罪证?”
长孙无垢拿起那个布偶,指尖捻了捻上面的,
“这线是西域的火浣布,宫中只有你武昭仪的份例里有。
还有这针,针尾刻著『尚功局』三个字,上个月刚给你宫里送了一盒。”
武詡的脸瞬间白了。
长孙无垢又看向地上的断手:
“刘嬤嬤是程咬金的远房表妹,手上有块月牙形的胎记,这只手上有吗?”
眾人低头细看,断手上光光滑滑,哪有什么胎记。
“至於太液池边的小太监,”
长孙无垢的目光落在萧清荷身上,
“他死前半个时辰,有人看见他从你宫里拿了锭金子,去赌坊了。”
萧清荷的脸色也变了。
长孙无垢最后看向李承乾,他不知何时也来了,正站在门口,脸色复杂。
“承乾,”
长孙无垢嘆了口气,
“你忘了你父皇说过的话?
后宫不寧,朝堂必乱。
程鶯鶯鲁莽,却无害人之心。
萧氏姐妹恃宠,却未行巫蛊。
武媚娘......”
她顿了顿,目光死死的盯著武詡问道:
“你想做第二个吕雉吗?”
武詡“噗通”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著。
长孙无垢缓缓说道:
“程鶯鶯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萧氏姐妹禁足玉芙宫,抄写《女诫》百遍。
武詡降为婕妤,去感业寺为你父皇祈福三月。”
她看著满目狼藉的宫殿,声音带著疲惫:
“都散了吧。往后谁再敢在后宫兴风作浪,哀家断不饶她。”
李承乾看著母亲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在父皇和兄弟们爭吵时,轻轻一句话,就能平息所有风波。
秋雨还在下,太极宫却渐渐安静下来。
程鶯鶯在冷宫里砸碎了所有瓷器,最后却抱著长孙无垢派人送来的衣哭了。
萧氏姐妹在玉芙宫焚了所有江南乐谱,开始认真抄写《女诫》。
武詡褪去华服,换上素衣,走出宫门时,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殿,眼神复杂。
只有长孙无垢,在长乐宫与苏氏对坐饮茶。
窗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
“母后,”
苏氏轻声问道,
“这样真的能平息吗?”
长孙无垢看著杯中浮沉的茶叶,淡淡开口说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后宫是帝王的家,家不安,国何安?”
她拿起块梅糕,那是程鶯鶯小时候最爱吃的,如今却凉透了。
“但愿她们能明白,”
长孙无垢轻声说道,
“这凤位之上,从来都不是爭斗,是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