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鶯鶯笑著问道,
“陛下要是真偏心,当年就不会让禄儿去庐州歷练,也不会在他闯祸时照实罚他。
再说了,储君是给天下人选的,又不是给我们做娘的选的,总不能因为我疼儿子,就把不合適的人推上去,那不是爱他,是害他。”
她捡起一片飘落的银杏叶,放在掌心碾了碾。
“我爹常说,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禄儿这把钢,就该去战场上劈砍,別在朝堂上生锈。”
苏氏握著李承乾的手紧了紧,轻声道:
“鶯鶯说得是。
福儿和禄儿,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一个守內,一个安外,才是大唐的福气。”
李承乾看著眼前的两个女子,忽然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原以为立储之事会引来后宫风波,却忘了苏氏的温婉识大体,程鶯鶯的通透明事理。
她们或许疼爱各自的儿子,却都明白,江山的安稳比一时的荣宠更重要。
“前几日看《汉书》,见里面说『太子者,国之根本』。”
李承乾望著湖面的波光说道,
“朕打算明日就下旨,立福儿为太子。
到时候让禄儿做兵马大元帅,兄弟俩一个主內,一个主外,倒也合適。”
“陛下圣明。”
苏氏和程鶯鶯异口同声的说道,隨即相视一笑,眼底没有丝毫芥蒂。
风穿过菊丛,送来淡淡的香气。
程鶯鶯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锦囊。
“对了,这是禄儿让我交给陛下的。
说是他在演武场贏的彩头,非要给您瞧瞧。”
李承乾打开锦囊,里面是枚狼牙,打磨得光滑莹润,还刻著个小小的“禄”字。
“这小子,贏了场比试还当真了。”
他笑著摇头,眼底却满是暖意。
“他说这是从吐蕃降將那儿得来的,”
程鶯鶯解释道,
“说是要让陛下知道,他在长安也没閒著,迟早要去西州,再摘几颗更大的狼牙回来。”
苏氏笑著附和道:
“那可得让福儿多备些粮草,別让他在外面饿肚子。”
三人都笑了起来。
“再过几日,便是禄儿的生日了。”
李承乾忽然说道,
“让御膳房做些他爱吃的胡饼,咱们一家人在长乐宫吃顿便饭。”
“陛下还记得禄儿的生日?”
程鶯鶯有些意外,隨即眼底泛起暖意,
“那我可得让他多敬陛下几杯。”
“他那酒量,三杯就倒,还是让他喝果汁吧。”
苏氏打趣道,引得两人又是一阵笑。
夕阳西沉时,三人並肩往回走。
李承乾走在中间,左手牵著苏氏,右手被程鶯鶯挽著,像寻常人家的夫妻般閒话家常。
走到分岔路口,苏氏要回长乐宫,程鶯鶯往宸殿去,临別时程鶯鶯忽然回头说道:
“陛下,立储的事定了,可得好好教教福儿。
他性子太软,將来做了皇帝,该硬气的时候可不能含糊。”
“朕知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
“也得劳你多敲打禄儿,让他少闯些祸,別给哥哥添乱。”
程鶯鶯笑著应下。
李承乾站在原地,看著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木深处,忽然觉得这宫墙虽高,却困不住人心的相通。
他想起父亲当年常说“家安则国安”,如今看来,確实如此。
后宫和睦,兄弟同心,这江山才能坐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