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马皇后和朱標的病
这趟下处州,一晃就是两个月。
去时苞初露小角,回来万树开枝头。
这就到三月了。
南京,通济门。
威风漂漂的皇帝亲军,守卫在道路两边。
旌旗隨风而动,宫中的仪司们敲动响器,鼓声中透著一片欢快的气氛。
那些大明的朝臣们,今日不去朝见皇帝,都在通济门候著。
他们按官位整齐排列成方阵,
即便是贵为大明宰辅的李善长,御史中丞刘基,亦或是相当於副丞相的参知政事杨宪、胡惟庸等人。
今日也得站在第一排,手持著象牙板,腰间横著玉带,恭迎从处州归来的大明駙马爷。
朱標一身淡金色龙袍,站在群臣方阵的最前面,日光將他头上金冠映的熠熠生辉。
皇二子朱楼、皇三子朱、皇四子朱棣,还有皇五子朱。
纷纷都是身穿赤色袍,背手而立。
“来了,姐夫回来了!”
朱棣先激动地喊了一声。
前方的道路尽头,胡翊乘骑一匹白马,一身赤色蟒袍十分显眼。
沐英下一匹乌雅,银盔银甲,英气逼人。
兄弟二人缓缓来到通济门。
朱標和皇子们立即迎了上去。
“姐夫!”
“义兄!”
朱標快步过来,伸手便过来为胡翊牵马。
胡翊和沐英立即翻身下马,赶忙过来见礼。
“臣,拜见太子殿下!”
“姐夫何须如此大礼,快快起身,我来为你牵马。”
朱標说罢,便伸手住马韁。
皇太子为自己牵马,即便朱標敢牵,胡翊又怎敢坐?
他赶忙躬身,又道:
“殿下折煞臣了,君岂可为臣牵马坠证,还请殿下莫要折我的寿了。”
胡翊深知,太子过来牵马,把这个面子给的已经很足了。
受了虚礼也就够了,岂可再贪图更多?
见胡翊一直推辞不受,朱標只好把韁绳交给了皇二子朱。
“老二,那你便代我为姐夫牵马。”
朱楼立即开心的接过马丝韁,
旁边朱有些不乐意,也是立即凑过来,二人一左一右为胡翊牵著马匹,爭夺起了马韁绳。
这样一来倒也好,朱棣和朱就去给沐英牵马去了,皇子们都能分到差事。
百官们此刻全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能当得起国之储君为之牵马者,自大明开国以来,便唯有胡翊这一人了。
君王为之牵马坠证,皇帝为之宠信、重用。
这可是朝堂之上有志之士们梦寐以求的终极梦想啊!
如今,已在胡翊的身上实现了。
这个年轻人现在一身的荣耀,所缺的,只是出將入相,拜相封侯那最后一步了。
只用了一年半,便做到了他们几十年也未必能做到的事。
如何能不眼红啊?
可是,这个杀魔又是那样的令人恐惧。
去年“归德府案”,杀了两万多人,算上最后的清查斩首,足有近三万人被诛。
转过年来,“处州宝钞案”爆发,他一人在处州杀了三天,近三万人被诛。
这还没有算后面的清查呢。
再要连根查下去,只怕这个被杀的人数,四万都打不住。
此刻,百官们在羡慕胡翊的同时,也是心里头毛骨悚然。
“姐夫,义兄,先跟丞相他们打声招呼吧。”
朱標將他们引过去。
胡翊则是注意到,朱標说话的底气明显不太足。
看起来,朱元璋提到他们母子身体有恙,到现在也没有好利索。
此事先按下来。
今日大家前来恭迎,是给胡翊面子。
胡翊自然也要给大家面子。
毕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杀魔的名头已经立下了,这时候还是该表现出几份善意来的。
“李相,劳您亲自到通济门来,我们这些小辈实在受宠若惊了。”
胡翊上来就显得极客气。
见胡翊如此客气,给著自己脸面,李善长又岂会不晓得接呢。
大明开国两年,从胡翊手中办了两件案子。
这都是了不得的事!
李善长现在更加明白,不与胡翊为敌是最好的选择,立即也是眉开眼笑,拉著胡翊的手左看右看。
他一脸心疼的道:
“瘦了,瘦了不少啊!”
“駙马爷为国为民,老夫心疼啊,大明將来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撑著,必定可以开创盛世,繁盛强国啊!”
杨宪这时也过来见礼,拼命往外挤出笑容来道:
“駙马爷,您在处州惩治贪官污吏,做了我们御史台都没能做到的事,实在是我辈中的楷模啊!”
“哪里哪里,大明的吏治还要仰仗御史台,杨大人客气了。”
胡翊与眾人一一交谈过,就只有刘基和胡惟庸避开身子。
叔父和自己有亲,避嫌是应该的。
刘基这人一向如此,倒也在情理之中。
打过了一遍招呼,胡翊这才过来见过叔父。
胡惟庸开口便说著他最关心的事:
“你爹娘都还好,令仪这丫头也规矩多了,不要掛念,先去见过陛下。”
胡翊又来到刘基面前,悄声道谢道:
“处州一行,多谢刘中丞指点,才救了一条命回来。”
刘基连忙摆手道:
“駙马爷为民请命,苍天自会善待好官的,这是您的德行,老朽不过是锦上添罢了。”
朱標拉著胡翊,上了太子的车驾。
马车里,朱標长出一口气,擦著额头上的汗珠。
“姐夫,两个月不见,爹、娘和大姐都怪想你的。”
胡翊点著头道,“我到处州去,离了你们也不適应。”
现在坐在车內,也不怕外人看见。
胡翊凑近了些,仔细观察著朱標的面色,又看他发汗的样子,心里暗自琢磨著。
初春时节,正是天气最好的时节,也足够暖和。
按说,朱標出一趟城,不该这样出虚汗才对啊。
“殿下,我想给你把把脉。”
胡翊刚开口,朱標就把右手伸过来。
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就跟胡翊诉说起来:
“姐夫离京后,大概过了半月,娘就开始咳嗽了。
太医们诊过后,说是风寒。
隨后不久,我也染了病,跟娘的症状类同,后来服过几副药,咳嗽依旧止不住,我们咳嗽快一个月了才好。”
胡翊点著头,一边诊脉,也知道这是肺上的问题。
朱標又说起道:
“我们病体虽然癒合了,稍微动用些力气,就心跳不止。
我也觉得身子差劲了不少,稍稍走远一些,就出虚汗。
娘比我还要严重,夜里盗汗,把褥子都浸湿了。”
当朱標说到此处时,胡翊皱起了眉头。
太医断定这是风寒,胡翊却不这样认为。
但他要先进了宫,看过太医们开过的方剂,才知道具体情形,现在下断还为时尚早。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桩大事要办。
別忘了,他和沐英去台州时,假传圣旨斩了朱元璋的大將。
这事儿还没完呢。
华盖殿。
香炉中飘出的绵细云雾,笼罩著皇帝的案瀆。
沉香有安定、凝神的作用,朱元璋沉浸在香味里,时而提笔在奏摺上批覆著。
“启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駙马爷和沐將军也已在殿外候著。”
朱元璋抬起头来,脸上带著欣喜之色。
“快传他们进来。”
急忙放下手中御笔,沉闷的皇帝脸上带出了笑容,快步从华盖殿迎了出来。
胡翊他们爬上二楼,见了皇帝,立即下拜:
“臣,胡翊(沐英),叩问圣躬安。”
“朕安。”
“快起来,免跪。”
朱元璋快步上来,一双有力的大手,左右各托著自己的駙马和养子。
把他们拉到近处来,仔细观瞧著。
“嗯,你小子没事就好,省得静端来找咱的麻烦。”
朱元璋打量完了胡翊,又细看沐英。
“除了黑,还是黑,这怎么打仗打成个黑鬼回来了?”
沐英挠著头,笑著说道:
“南方的太阳毒,想不晒黑都难啊,陛下。”
朱元璋就拿手一指胡翊道:
“你看看你姐夫,人家在处州两个月,咋就比你白净呢?”
这沐英也会说话:
“姐夫那是干大事的人,我是武夫,那能一样嘛。”
话说到了此处,胡翊顿了一下,还是先把假传圣旨的事跟朱元璋说了。
“岳丈,我在处州犯了一桩死罪。”
胡翊刚说完话,沐英也开口道:
“爹,我也犯了。”
沐英不想让姐夫一个人扛。
朱標一见他俩提到了假传圣旨的事,立即开口求情道:
“爹,当时事出紧急,姐夫发回来的八百里加急摺子里都写的很清楚。”
朱元璋点著头道:
“咱知道,还用你说?”
对於此事,確实是事出有因。
朱元璋看著胡翊和沐英,而后开口说道:
“倭寇袭扰之事,你们想不到,咱这个皇帝也想不到。
所谓事急从权,咱这些年来跟天德、伯仁他们商议的战法,到了战场上他们也时刻在变。
不按咱说的来,这算抗旨吗?”
朱元璋表示理解道:
“战场上瞬息万变,他们不算抗旨,你们假传圣旨是为了防止提防倭寇,事出有因,自然也情有可原。”
此事得到了朱元璋的谅解,胡翊和沐英,心里总算鬆了口气。
“好了,这件事不必再提,咱不怪你们。”
但虽然如此,朱元璋却文提了个醒:
“不过要记住,这次是事急从权,今后不得再假传咱的旨意了。”
“臣,惶恐!”
胡翊立即表达起自己的不安来,
“你惶恐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