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只在小燕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隔壁的惨叫给惊散了,小燕回过神来,赶忙趿拉著鞋,跑去隔壁。
但张芙蓉睡觉把门给拴上了,她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开。
意识到自己一个人不行,小燕拔腿就往外跑。
隔壁是林建民亲妈家,小燕知道,她跑过去,急急地拍打大门。
周老太和秋桃从梦中惊醒,大半夜的,被急促的拍门声惊得不轻,大狼也在汪汪大叫。
周老太起身,走到院子里,她听见外面有人用普通话说:“大娘!大娘快醒醒啊,你儿媳妇要生了!”
周老太过去开了门,外面站著林建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她满脸焦急,一看到周老太,立马就说道:“大娘,你儿媳妇要生了!”
周老太吃了一惊,问道:“林建民呢?”
“他出车去了!”
秋桃也起来了,两人跟著小燕往隔壁跑。
张芙蓉在惨叫,门还拴著,她躺在床上也不敢下床来开门。
这门结实,周老太她们还撞不开,周老太吩咐秋桃,“你快去叫你大姨夫过来。”
秋桃急得拔腿就跑。
周老太和小燕面面相覷,周老太想起自己家里有斧子,又赶忙回家拿。
她拿斧子回来,秋桃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周老太扛起斧子就开始劈门。
可这门著实结实,周老太弄出一身大汗,才勉强弄出一个洞。
小燕手小,从门洞里伸进去,打开了门。
张芙蓉的惨叫顿时清晰了。
周老太拿手电一照,只见张芙蓉躺在床上,抱著肚子,一看到她们进来,连连叫救命。
周老太找到灯拉亮,看清情形,嚇了一跳,只见床单完全湿了,显然是羊水都破了!
这时,周大姐夫妻俩也过来了,进门一看,周大姐立刻说道:“这是要出来了啊!”
小燕说道:“我们把她送医院去!”
周老太说道:“不行了,孩子都要出来了,必须要马上接生,不能动她了!”
周老太和周大姐对视,两人虽然都生过好几个孩子,可是都是在医院生的,没有在家生產的经验,眼里全是恐惧。
周老太想起一个人,刘爱莲,那个外省女人,她自己在家里生过好几个孩子,她有经验!
她给老王头说了位置,老王头是本村人,好多地方他知道,让老王头去把刘爱莲喊过来,她们则留在这,帮张芙蓉生產。
秋桃去厨房烧水,小燕和周老太她们先把湿掉的床垫床单换了乾净的,又把张芙蓉的裤子扒了。
此时张芙蓉也顾不得自己和周老太的恩怨了,死死地抓著周老太的手,“妈,救我,我不想死!”
周老太呸了一口,“別乱说话,晦气,呸呸!不就生孩子吗?要不了你命,放心大胆地生!”
话是这么说,周老太心里也没底,这张芙蓉生孩子也不会挑时候,要是林建民在家,车一拉,就把她拉去医院了。
宫缩一阵阵的,张芙蓉不住地惨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周老太和周大姐回忆著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生疏地帮张芙蓉接生。
好在刘爱莲很快就过来了,这个女人生四个孩子全是在家里生的,经验丰富得很,看到她进来,周老太就像找到主心骨似的,长长鬆口气,立马给人挪位置。
一团人折腾了半夜,到寅时左右,孩子出生了。
刘爱莲一看,是个带把的,惊喜地对周老太说道:“哎呀,周主任,恭喜你,是个金孙呀!”
周老太赶忙凑过去看,努力地想在孩子皱巴的五官里找出林建民的影子。
刘爱莲羡慕地看一眼精疲力竭的张芙蓉,“这妹妹有福气啊,头胎就是儿子!哎!”
她刘爱莲一连生三个都是女孩,第四个才盼来了儿子。真是人和人的命不同!
周老太帮张芙蓉收拾收拾,等天亮了,还是要送去医院的。
秋桃和小燕还没结婚生孩子,两人害怕,就一直躲在隔壁屋,这会儿听到孩子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都鬆了一口气,跑到隔壁来看孩子。
刘爱莲正帮孩子擦洗,秋桃凑过去仔细看,没看出什么,说道:“这孩子,皱巴巴的。”
刘爱莲毫不知情,跟秋桃说道:“刚生下来的,都是这样的,养养就长开了。”
把孩子包好,刘爱莲立刻把孩子放在张芙蓉的怀里,扒开她的衣服,给孩子餵奶。
张芙蓉还没奶,一屋子人都在看著她餵奶,刚经歷过生產,张芙蓉竟然也没有什么羞涩的感觉,只是感觉被孩子吸得很痛。
刘爱莲说道:“这开奶可得及时,不管有没有奶,得让孩子吸,吸开了就有奶了。”
张芙蓉努力睁著疲惫的眼睛,去看怀里的小傢伙。
他真小。
张芙蓉也细细地看他的五官,可刚出生的孩子,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等天大亮,林建民回来,张芙蓉已经被周老太他们用三轮车,送去了医院。
小燕留在家里给林建民带口信,一听张芙蓉生了,林建民立刻就往医院跑。
周大姐和刘爱莲他们都回家去了,医院就只剩周老太和秋桃。
她们熬了一晚上,困得要命了,可没有办法,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丟医院。
还在林建民找过来了,周老太打个哈欠,不等林建民开口就说道:“你来了,你自己照顾你媳妇,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林建民复杂地看著周老太,他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他妈带人帮了忙。
眼看周老太和秋桃要走了,顾不上复杂的心情,林建民追了两步,说道:“谢谢你们,妈,秋桃。”
周老太头都没回,她困得只想赶快回到家,睡觉去。
秋桃说道:“你好好照顾她吧,別的事情,后面再说。”
等周老太她们走了,林建民才进了病房,张芙蓉吊上了氧气,一看到林建民走进来,眼睛就红了。
她的儿子,躺在她手边。
林建民盯著那个小小的襁褓,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
“建民...”
林建民没理会张芙蓉,他低头朝孩子看去,孩子睡著了,双眼紧闭,脸蛋红彤彤的,有点皱巴,太小了,五官看不清楚。
“建民...”张芙蓉又叫他。
林建民看她一眼,语气虽然冷漠,但也总算是理她了,“好好休息吧。”
张芙蓉说道:“我没奶,你去买罐奶粉。”
张芙蓉大月份的时候,一直在跟林建民和那个小燕斗气,奶粉,尿戒子,什么都没用准备,还是刘爱莲送了几条她儿子小时候用的尿戒子。
林建民看看襁褓里的那个小东西,脸色几经变化,还是出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带上了小燕。
张芙蓉一看到小燕和林建民一块进来,脸色就变了。
林建民对张芙蓉说道:“小燕暂时在这照顾你,我去问问你妈愿不愿意过来照顾你。”
张芙蓉惊慌地问他,“那你呢?”
林建民只是看她一眼,没说话,张芙蓉的质问,就噎在喉咙里了。
小燕倒是不计前嫌,她呵呵一笑,“我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不要怪罪。”
张芙蓉看向小燕,她一看到这个女人,就自然而然地感到厌恶,可想起昨晚上,要不是小燕去叫人,说不定她得一尸两命,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再骂人家。
林建民也不管张芙蓉能不能接受,把小燕留下,还给了小燕两百块现金,就走了。
留下张芙蓉和小燕大眼对小眼。
林建民去了张芙蓉的娘家,把张芙蓉生產的事情,住院的医院都给钱秀丽说了,说完正事,坐都没坐,就走了。
钱秀丽一听张芙蓉生產了,就要叫上张芙蓉的大嫂一起过去看望张芙蓉,但是她大嫂嫌丟人,死活不去。
钱秀丽只好一个人来了医院。
一到医院,看到小燕,失声就骂:“你这小娼妇,还敢娼到这来?”
张芙蓉连忙制止她,“妈!別骂人!”
钱秀丽惊愕地看向张芙蓉,张芙蓉朝她摇头,钱秀丽不解地瞪著她。
小燕也不介意,站起来说道:“我出去转转。”
人一走,张芙蓉立马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她幽幽嘆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昨晚上幸好还有她在家里,不然我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
钱秀丽骂道:“你是不是生孩子把脑子生坏了!要不是她跟林建民乱搞,能让你在家就破了羊水吗?”
张芙蓉想起这几个月的生活,真跟做梦似的,她看看孩子,这孩子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一点林建民的样子,她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林建民还没提测孩子血型的事,张芙蓉心里恐慌得要命,生怕他抱孩子去查血型。
钱秀丽悄声问她,“建民是什么意思啊?”
张芙蓉惨澹一笑,“他都让小燕来伺候我,自己都不愿意在这多待一下,孩子他都没抱一抱,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要离婚?”钱秀丽问。
“还没说。”张芙蓉说道,其实她也在考虑离婚,只是她现在没有工作,娘家人显而易见也不会允许她带著孩子回去,一旦跟林建民离婚,她和孩子只能饿死。
钱秀丽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你要想尽办法,別让林建民提离婚,不然你嫂子可不会同意你带著孩子回去的。”
张芙蓉冷冷一笑,“我知道。”
张芙蓉希望钱秀丽能过来伺候她坐月子,但是钱秀丽要给她大哥带孩子,不能过来,还是只能捏著鼻子,让小燕来照顾她。
张芙蓉在医院住了三天,没什么问题就出院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