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军忍著寒冷,在外面守了一上午,过年期间,水英的店铺生意简直太好了,她自己还忙不过来,水英她爸妈也来帮忙了,蓉蓉就在店里烤火看书,一上午人进人出,林建军看到他前岳母拦腰捆著一只黑色的腰包,收了钱就塞里面,一上午下来,钱包都鼓得快塞不下了。
林建军看得眼热极了,心潮澎湃,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啊!这一天下来,不知道要挣多少钱。
水英跟他离婚之后,竟然这么出息了。
想想他自己,做什么亏什么,水英这生意,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赵小琴之前腰摔断过,站久了就疼得慌,但是生意太好,一早上都閒不下来。
这会儿又有几个顾客来买水果,赵小琴刚要去接对方选好的橘子,腰刚一弯,就听见咔嚓一声,腰闪了,赵小琴疼得哎呦一声,手撑在放水果的案板上,站不直了。
“水英,水英!”赵小琴喊。
水英在外面帮人捡苹果,没听见。
林建军窜到赵小琴旁边,一把把她扶起来,“妈,你没事吧?”
赵小琴一看是他,手一挥,不要他扶,但是腰疼得直不起来。
蓉蓉从屋里窜出来,扶住赵小琴,“外婆,你没事吧?”
水英这时候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赶过来,看赵小琴疼得眉头直皱,把她爸水振华喊了过来,让他把赵小琴送医院去。
水振华看一眼林建军,没搭理他,责怪赵小琴,“你真是,忙帮不上,倒拉后腿!这铺子里正忙著呢。”
他又对水英说道:“正忙得脱不开身呢,你休息一会儿,等会就好了。”
水英也为难,耽搁这一会儿,好几个顾客等著称果子。
赵小琴也知道,说道:“我在屋里去歇歇。”
但她疼得冷汗直冒。
林建军说道:“我送妈去医院,你们继续忙。”
没人搭理他,赵小琴也对他横眉冷眼,骂他道:“要你在这做怪!”
林建军说道:“妈,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啊,你之前腰就伤过,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要是耽搁了,恐怕年都过不好了。”
赵小琴骂他,“放你妈的屁!要你在这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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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军再三纠缠,要不是水英念在他是蓉蓉生父的份上,都要去给贷款公司通风报信。
有时候这人真是,想当初林建军对她和蓉蓉是一点也不心软,恨不得往死里整她们。现在轮到林建军落魄了,又好像做不出別人这么绝的事情来。
赵小琴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疼得受不了,林建军坚持送她去医院,铺子里也確实忙得抽不出人来,水英看她妈疼得难受,也默认让林建军把人送医院去了。
林建军把赵小琴背到医院,又带她去拍片,又缴费,把林建军身上最后一点钱都给榨乾了。
赵小琴全程没给林建军好脸。
片拍出来,赵小琴原先断的地方,又裂了一道口子,必须要居家休息,不能去忙活了。
赵小琴在医院住了一天,林建军也在医院陪同,当然赵小琴並不愿意,林建军自己要留下来。
这是年前发生的事了。
过完年,手里没钱的林建军,只能去找活干,其他的活找不到,只能去工地碰碰运气,还就让他找到一个。
德村拆迁的消息传到邻村,有机灵的人家趁著还没画红线,忙著给房子加盖,现在到处人手都紧俏得很。
林建军还不知道,他这个工地是他妹婿刘民的,他在工地做大工,一个月工资三百二十块钱,包吃住。
吃是大锅饭,住是住在之前春桃帮周老太代持的那个房子里,之前周老太往外出租,过年房客基本都退了房子,刘民就去跟周老太商量,这房子拿给他用,他要给钱,周老太没要。
林建军本不想打工,可他身上没钱了,饭都要吃不起了,没有挑拣的权利,这才来找工作。
在工地干了一天,林建军就听说了德村可能要拆迁的消息。
林建军听工友说完,如遭雷击。
他呆立两秒,隨即狂喜!
他现在正愁没有本钱东山再起,突然得知家里的老宅要拆迁,如何能不高兴。
林建军此时早已把自己签了放弃房產协议的事情拋之脑后,家里拆迁,四个儿子,无论如何,老太太要给他分一点钱的。
林建军忍著激动,下午就跑到了老宅,他先是鬼鬼祟祟地到处看,没看到盯梢的,才一口气跑进了没上拴的院里。
周老太刚回来,这开年了也有事情忙,要准备开业,她也过去帮忙,秋桃都还没回家来。
听见大狼的吠叫,周老太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大半年没看到的林建军,正朝大屋走来。
“妈!”林建军看到周老太,激动地喊了一声。
此时拆迁这个大好消息衝散了他心头所有不快,所有对亲人的不满,这一声妈,叫得好像是纯粹的小牛犊。
周老太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她看著林建军,眉头拧成结,“你来做什么?”
林建军实在太高兴了,压根顾不上去计较周老太態度冷淡,他兴奋地说道:“妈,听说咱们家这一片,要拆迁了,是真的吗?”
周老太说道:“我不知道,怎么了?”
林建军兴奋得直搓手,作势要往屋里走,“这太冷了,进屋说吧。”
周老太手一横,拦住他的去路,“家里不方便,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林建军看向周老太,笑道:“妈,你还生我的气呢,我知道错了,这回我真改过自新了。”
周老太盯著他,“我不生气,我提醒你一下,你跟这房子没有关係了,你迁了放弃继承房產的文书,还经过了公证,你的户口也不在老宅,早八百年就迁出去了,拆迁不拆迁的,跟你一点关係也没有。”
周老太先提醒他,让他的美梦,现在就醒来。
林建军惊诧地看著周老太,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周老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告诉他,別惦记拆迁,这房子跟他一点关係也没有。
林建军可不同意。
“妈,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从小就在老宅里长大,我也是你的亲儿子,这房子拆迁,怎么会跟我没有关係?”
他还做美梦,周老太一点也不意外,前世这几个儿子全都在算计她的拆迁款。
“你继承的你爸的那一份,你已经签署了放弃继承的协议,我的那一份,你想都不要想,拆迁算户口本上的人头,给人头费,你的户口都不在老宅了,你也没有人头费,你说,这拆迁,跟你有什么关係?”
林建军想起来他签的那份协议了。
当初他有钱,想著这也不过就是个老房子,顶天了值个万把块钱,分到他头上那部分,他还看不上,就签了协议。
“妈,那怎么能当真呢,以后你老了,我还要给你养老呢。”林建军说道。
周老太上下打量他一眼。
之前林建军发財的时候,每一回来,都是西装革履,大头皮鞋擦得亮晶晶的。
现在他只穿著一件普通的衣,蓝布裤子,鞋子也只是普通的球鞋,油亮的大背头也不梳了,公文包也不夹了,大哥大也没影了。
周老太摇摇头,“那可不行,那是经过了公证了的,这老房子不管拆不拆迁,你就別想了。”
林建军当然不肯,真拆迁了,少说也能分个几万块钱,他们家这么宽的地方呢。
“老大,老三,都跟你签了,只有老四没签,难不成,你要把所有的钱,都给老四?”林建军很不服气。
周老太说道:“老四没签,他分他那一部分钱,剩下的钱,你管不著,我留著自己,我死了没完,钱全捐了,也不会给你们。”
林建军满腔的喜悦被一盆冰水浇个透心凉。他当初要是想得到要拆迁,死活也不会签什么协议的啊!
不过老太太如果因为这个协议,一点钱都不分给他,林建军怎么也不可能同意。
“妈,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拆迁的消息?所以才逼我们签协议?”林建军也想到了这一茬,要是他妈提前不知道,怎么会让他们兄弟签这些协议?
“你当时也没给我钱,这协议我可不认。”林建军耍赖道。
周老太冷哼,“这可不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
“妈,我到底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你好歹帮帮我呀。”林建军真是想不通,这老太太的心怎么能硬成这样。
“帮不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林建军不敢跟老太太有爭执,眼看要拆迁了,他又签了协议,如果只是单跟老太太签的协议,毁约也就毁约了,但是他们是去公证处公证过的。
林建军在周老太跟前说好话,说软话,说到底,他也是亲儿子,没有隔夜的仇。
林建军在周老太这没討到好,又不敢纠缠,见老太太不鬆口,只好先走了。
过年周老太她们的新生意蚕丝被,因为结婚的人多,捨得置办的人也不少,前前后后卖了二三十床,挣了两三万块。
常来凤从周老太这听到了拆迁的消息,欢喜得不得了,周倩刚买下这个房子才两三个月,就碰上了这么桩好事。
之前常来凤心里还埋怨周老太不该怂恿周倩买村屋,不成想刚买下没多久,就说要拆迁了。
她刚开始也不懂什么意思,周老太给她讲了讲,常来凤才知道,周倩这是走大运了,拆迁少说能拿一套楼房。
用买村屋的钱得一套楼房,那当然好。
从开年之后,刘民接的活越发多了,手底下干活的人,差不多有五六十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