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这笔钱,户部今年要还给朕。“
李起元递给陈新学一个眼色,你先上。
陈新学拱手道:“皇上,补发四个月俸禄,只是开了一张空口有凭的...对,期票,没有真金白银...”
跟著皇上打交道,每天都要学习新名词。
“期票?没有真金白银?
这些期票是见票认帐的。
拿著朕的商票,满城京官们会不去买东西?朕刚收到消息,今日三个时辰,民生商事局已经回收了二十一万圆商票。
二十一万圆啊!合计金银十四万两。
价值十四万两银子的货品,全流到满城京官们手里去了,全是真金白银啊!
他们眉开眼笑,朕心痛如刀绞啊!
皇祖攒下的產业,全因为朕的一时心善慈悲,几乎要败光了。”
李起元这时插了一句,“皇上给满朝京官补发欠俸,让他们安居乐业,正显吾皇厚德载物,德泽四方。”
“李尚书,你还是放过朕吧,朕没有那么家业来厚德载物,德泽四方。
按照国朝定製,满朝京官的俸禄由户部发放,朕这次实在是看到情况紧急,这才越俎代庖。
可是朕还有一大家子要养。
宗室十万张嘴,还有勛贵外戚,都指著朕过日子。
朕是顾不得了左,顾不了右。
为了宫禁节省开支,朕把十二监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门裁併成司礼监、御马监、御用监和內宫监四监。
神宫监、尚膳监、直殿监併入內宫监,都知监、司设监、印綬监、尚宝监併入司礼监。
惜薪司改为营造司,併入御用监;钟鼓司改为礼乐局,混堂司与尚衣监改为入內局,併入內宫监。
宝钞司、巾帽局、针工局、內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全部併入御用监,或改为直属草纸厂、洗衣房、鞋帽厂、印染厂和织造局,或裁汰直接从商家採买。”
背著手的朱由校,弯腰俯看著坐著的李起元和陈新学,“李尚书,陈侍郎,朕都如此节俭了,这才有余钱做好事。
但做好事只有这一次,还有这次垫付的银子,你们必须归还给御用监。”
李起元和陈新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陈新学拱手答:“皇上,户部有粮,但真的没有银子了。”
“陈侍郎,你什么意思?”
“皇上,臣不敢欺瞒,户部真没银子了。
夏税已过,除非又加征辽餉边餉,否则的话户部只有田赋秋粮,没有几两税银。”
朱由校被陈新学的话气笑了,“什么意思?户部准备赖帐是不是?”
陈新学訕訕一笑,低著头不敢说话。
李起元开口道:“皇上,臣听闻魏公公出京巡盐,巡迴不少银子。要不皇上匀一部分给户部?”
朱由校看著这位户部尚书。
此前崔景荣、李宗延等“正臣清流”,不管如何逼迫诱使他,死活也不开口跟自己提魏忠贤巡盐的银子,也不会在用內帑银子补发京官欠俸事上提一个字。
现在等自己用商票解决了京官欠俸的事情,他施施然地提起这一茬,还用开玩笑的形式。
果真是千年的老狐狸啊!
朱由校鼻子一哼,冷冷一笑:“巡盐银子是朕和魏忠贤,搭上脸皮才从那些贪官奸商手里巡迴来的。
朕还要用它支应九边餉银,用它编练新军,打造海军,臥薪尝胆,雪耻报仇!
李尚书,你不要打它的主意。”
李起元目光一闪,明白话里的意思。
以后制置司会把盐政收了去,用盐业公司的形式经营,获取的盐税和利润,会全部用在九边防务、军队编练以及东征平辽上。
以后包括关寧在內的九边粮餉,户部负责粮,制置司负责餉以及兵甲军械,各司其职。
李起元浑浊的眼珠子一转,不行,必须討价还价。
他苦著脸,“皇上,盐税可是户部课税大头啊。制置司把它分了去,户部课税几近全无,跟要饭的还有什么区別?”
朱由校才不惯著他,冷笑一声:“盐税给不给你,户部都得满大街去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