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局势还发发可危,只有把察哈尔、喀尔喀和喀喇沁等蒙古左翼部落收拾好了,我们才能腾出手去,解决蒙古右翼,解决大同山西。”
黄尊素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集市小吏继续解释:“来这里买东西的不仅有察哈尔、喀尔喀和喀喇沁等蒙古左翼部落,还有漠北的外喀尔喀部落,据说科尔沁、巴岳特等亲近建奴的蒙古部落,假装其它部落的人,前来购买。
他们没有腰牌,我们不好甄別,也就由他去。”
喻安性说:“八里舖集市,是皇上定下的羈置漠南蒙古各部的手段之一。科尔沁、巴岳特等部,来就来唄。
现在东线卡得死死的,严禁粮食和铁器流入漠南,他们来买,也就是布、丝绸等物。”
集市小吏嘿嘿一笑,“抚台英明。不过看也看得出。一般没有赶牛羊或羊毛,直接用金银买东西,买的还多是丝绸、白和美酒的,多半是科尔沁和巴岳特部。”
眾人心领神会地一笑。
科尔沁和巴岳特离大明远,离建奴近。路途遥远,肯定没办法赶牛羊来卖。
他们的金银,多半还是建奴那边给的。
来买一次不容易,肯定大量採购丝绸、白和美酒等贵族们喜欢的东西。
黄宗羲问了一句:“他们的金银要置换吧?”
小吏答:“公子,那是必须的。国计银行在这里有个兑换点,噢,就是那里,围了几百兵的地方。
专门给蒙古人兑换金银。”
“这些蒙古人收通用商票吗?
“只有喀喇沁部收,其他蒙古部落只收银圆。”
“喀喇沁部肯收商票?”
“对,他们跟我们大明多有商贸。
內喀尔喀、察哈尔等部,愿意千里迢迢赶来的人不多。喀喇沁部就有聪明人,从北边部落收了牛羊和羊毛,运到八里舖来卖。买了好东西再运到北边去卖。
来回两次,知道商票的好处。这玩意便於藏身,不像银圆或其它金银,死沉死沉,遇到马贼盗匪,跑都跑不快!”
眾人哈哈一笑。
逛了半个时辰,遇到一群蒙古人,中间有两三位老者,见多识广,见孙承宗等人虽然穿著澜衫衫袍,但气度不凡,上前答话,
“尊敬的贵人们,我们是喀喇沁乌罗布达部落的老者,感谢你们剿除了马贼盗匪,让安寧又降临到我们部落..:”
说完还奉出他们自家酿造的马奶酒,献给孙承宗等人做谢礼。
客气了一番,转身离开后黄宗羲忍不住问:“愷阳公,这马贼盗匪是怎么一回事?”
“马贼盗匪啊,是九边的顽疾。他们平日游弋在河套到山海关这广数千里的边关。平日里给出关商旅做护卫保鏢,深入到漠南各部。
有时漠南蒙古各部互相爭牧场抢牛羊,会邀请他们去助拳,没有金银,他们牛羊也收。办完事拿到牛羊报酬,转手卖给行商。
有时充任马贼,潜入漠南各部盗走良马,抢夺牛羊。他们骑射精湛,作战驍勇,往来如风..”
黄宗羲惊问道:“这些人都是蒙古人吗?”
“恰恰相反,他们大部分是汉人,只有少部分是蒙古人。有的是边军卫所逃兵,有的是边地汉民,有的是被蒙古人掳走的汉民子弟,从小弓马嫻熟。
少则五六十人一伙,多则三五百人一群,以赚钱为目的。只要钱给得住,他们敢跟著建奴来攻打山海关。
皇上下了上諭,视这些马贼盗匪为边关不安定分子,悉数剿除。
去年七月开始,关寧各部屡屡出兵,剿除了辽西一带的马贼盗匪,斩杀一百七十人,俘四百九十人。
春季滦河操演,任务之一就是剿除蓟州以北到宣府的马贼盗匪。斩杀三百五十一人,俘七百六十一人...”
喻安性在一旁补充道:“剿除了这些马贼盗匪,地方靖平,道路畅通,来八里舖出售和採买的蒙古人也多了许多。”
黄宗羲不敢相信道:“这些马贼盗匪大多是汉人?
“是的。”
黄宗羲感嘆道:“汉人还是有驍勇敢战之人,纵横草原..:”
“没错。只是这些人认钱不认人。只要给钱,敢踩蒙古人的王帐,也直衝建奴军阵,直取人头。当然了,也可以对大明反戈一击。”
孙承宗愤然道。
“所以这等背国弃祖之人,老夫的態度是抓一个杀一个。可皇上旨意,俘虏的人全部押解进关,分別安置,冥顽不化者服苦役。
教化悔悟者可適当使用...“
“学生觉得皇上此举英明。”黄宗羲答。
黄尊素看了一眼孙承宗,呵斥道:“你这个无知小儿,知道什么?”
黄宗羲直著脖子道:“儿子曾听皇上说起,许多背国弃祖者,最根本原因就是『仓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活下去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要求。
如果朝廷没有给百姓们提供这个最基本的保障,如何叫百姓们拥护你,愿意忘生舍死地去保护你?
苛政猛於虎,人祸重於天灾.:,
许多官员不想著改革积弊,只想著叫百姓们苦一苦,不仅敲骨吸髓地加餉征粮,还要叫青壮们捨身去成边御敌...无疑是痴心妄想。”
孙承宗、喻安性等人都听呆了,皇上教黄宗羲等天子门生,教的都是这些?
有些大逆不道啊!
可这是皇上教的啊!
这时,有几个军官策马跑来,到了集市门口下马,匆匆跑到孙承宗跟前。
“督师,寧锦行司急报。”
“怎么了?”
“巨流河(新民)一带发现大批建奴兵马渡过辽河,向西而来,可以看到老奴的旗號..:”
孙承宗等人脸色大变。
“马上回城。
八里舖集市通知蒙古人,建奴来了,集市明日起闭市,叫他们各自散去,不要受战火牵连。”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