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黎阳大营,这个遥遥拱卫汴梁的重地,在“徐澜”、“兵主”带来的恐惧面前,彻底崩溃,变成了一场空前混乱、丑態百出的大溃败!
但这时,也有鬢角染霜的老军尉,乃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卒。
他们试图力挽狂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脖颈上青筋暴起:
“列阵!列阵!!骑兵尚有优势!尚可一搏!!”
“稳住!不要乱!!”
然而,他们的吼声在这席捲全营的逃亡狂潮中,微弱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蚊。
看著身边那些昔日同袍,那些也曾意气风发的禁军儿郎,此刻丟盔弃甲、涕泪横流,眼中只剩下逃命的疯狂,丑態毕露如同末日降临的蚁—.
这些老卒眼中最后一丝属於战士的火焰,终是熄灭了。
“是啊,主帅都跑了,他们还不跑,这不是找死吗?”
紧握长矛的手,无力地垂下,沉重的矛杆“眶当”一声砸落在冰冷的冻土尘埃里,血或许还未冷,但心气,已然全失。
在这无法挽回的、雪崩般的士气面前,再勇武的战士,也失去了挥刀的勇气。
翌日清晨。
黄河南岸,滑州城头。
步帅何灌,这位年约五旬、国字脸上刻满边关风霜的老將,正紧锁眉头,亲自巡视著防务。
他裹著厚重的裘擎,目光如鹰集般锐利,死死盯著北岸黎阳大营的方向。
北风如刀,刮过他粗糙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带来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这不安好似毒蛇,缠绕著他的心臟,从昨夜开始他便忽的惊醒,背后被冷汗打湿,难以言喻的惊慌感將他笼罩。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感觉——”
忽然,他扶著垛口的手猛地一紧,瞳孔骤然收缩!
浑浊的黄河冰面上,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巨大的、泛著死青色的冰面上,密密麻麻、如同倾巢而出的蚁般的人影,正疯狂地、
不顾一切地涌来!
那不是军队在渡河布防,更不是有序的调动,而是溃退!
是黎阳营的数千骑兵,连同他们的主將,如同被无形的巨兽驱赶,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队形、狼狐不堪、连滚带爬地朝著南岸溃逃!
有的骑兵甚至没带马,头盔歪斜,甲胃不全,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光滑危险的冰面上奔跑、摔倒、再爬起,只为离那北岸的杀神远一点,再远一点!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何灌便愣住了,他的身子彻底僵住,如坠冰窟。
黎阳营的七千精骑,这是尚未战斗,就直接溃败了!
“梁方平!竖子误国!”何灌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衝喉头,差点从高达数丈的城头上栽倒下去!
暴怒与惊惧烧灼著他的五臟六腑,仿佛要將他的灵魂都焚成灰。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音在寒风中传开,带著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快!传令!
放船!接应溃兵!
同时立即关闭南门!严禁溃兵衝击滑州营垒!稳住!给老子稳住阵脚!!”
然而,一切命令,都已为时太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