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礼贤
对於沈田子自谦之言,刘义符已听了数次,尤其这头还是王镇恶起的。
沈林子也不全是照葫芦画瓢效法王镇恶,义熙七年时,他也曾背水结阵,大破卢循贼军。
背水一战,名扬千秋万代。
从戎者,凡是做到幢主一职,大都尝闻知悉。
不单是诸將用过,刘裕更是为首者。
当初若非走投无路,刘裕也不至於攀爬登岸,奋死廝杀。
一万人、一千人背水与一人背水,道理也是相同的。
绝境之中,诸多事本就不能以理转圜。
要是有退路与马匹,何人会转身衝杀?
横竖是死,力战至死,总比引颈受戮更不枉人生。
结果显然,气运加身下,刘裕一战立威,此后节节攀升,与刘牢之齐头並进,接管兵权,统率北府军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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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郡与京兆相依,前任太守不知所踪,京畿重镇不可无人,你可愿去?”
咸阳郡乃前秦设立,时秦主苻生,虽能征善战,有氐项籍之称,单骑冲阵斩將夺旗十余次,大败桓温所统领之晋军,但其继位后,残暴不亚於石虎赫连勃勃,后为苻坚所弒。
王猛曾任咸阳內史,自国改郡制后,內史与太守之职並无分別,且与司隶校尉等同。
咸阳於京兆,例如建康之丹阳,权职相当之重,如今不择王镇恶,而择沈田子担任,其中用意,人尽皆知。
顿时间,沈田子醉意渐散,面露欣喜之色,饶是如此,他还是懂得分寸,道:
“仆不悉咸阳,恐难以胜任。”
说是这般说,太守之下文武僚属配备只不过一句话的事,哪怕沈田子对治理地方一窍不通,也有文僚兜底,毕竞刘裕也是这么过来,檀祗不也於广陵镇守了数载。
要是將咸阳归於王镇恶统领,掌司隶校尉之职,似如鱼得水,傅亮等人怕是要寢食难安。
总而言之,咸阳郡太守一职,武备越大於文治,用老秦人,自然会生出祸端。
这与心胸宽广狭隘与否毫无关联,显而易见的隱患你不管不顾,这可不是什么气量,说好听点心大,难听点便是死不瞑目。
人心难测,谁愿將生死交付於他人手上?
抉择二人,结果大同小异,刘裕便趁此宴饮之际调任沈田子,也算是顺水推舟。
“卿文武兼备,何不能担之?”刘裕抿了口酒水,笑道。
沈田子推脱了一二,终是惶恐应下,位於其旁侧的沈林子代替兄长,几次三番的瞟向王镇恶,观其面色始终如常,也不得不在心中嘆服。
祖父仕途的老路,让旁人走了,也毫无波澜。
此般心性,沈林子愈发肯定其敛財之举,乃是故意为之。
家世是一柄双刃剑,收復关中时有妙用,稍一安稳,又要受人所忌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吶。
待到沈田子作揖后在此坐下,乐姬已捧著一整坛酒水,笑意吟吟的倾身在旁,为其斟酒。
这些受朝廷征役而来的乐姬等,初来时因歌舞无得空閒,此时曲舞一罢,便紧接著依附权贵,特別是在刚得刘裕所讚誉的沈田子。
王镇恶、郑鲜之等位前,且神情严肃,不喜女色近身,相较之下,沈田子醉意朦朧,正值壮年,可谓是炽手可热。
对此,另两名乐姬见沈田子不怎牴触,遂也一齐陪侍左右,惹得沈林子脸色有些难堪,他见兄长並未有抗阻之意,也不敢再行“说教”。
刘义符见其一时沉沦酒色,观感也不由下降了不少,他也不知沈田子为何发狂怒杀王镇恶,以当下情势而言,多半是有人在旁摇唇鼓舌,煽风点火。
两人之间的隔阂凭空而生,话都未讲过几句,只是因刘裕几句讚誉的场面话便要杀王镇恶?
倘若沈田子真是这般不分轻重,刘裕哪敢用他?
居功自傲,人之常情,但发酵为生死之仇,实在不可思议。
哪怕沈田子脾性偏激,也不至於此。
思绪著,府中酒过三巡,郑鲜之到底是上了年岁,酒不怎喝,一对苍眉却如缝隙般眯著。
“郑公?”傅亮轻唤一声,说道:“郑公若是乏累,可要先回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