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小会?”
他这样叫着。我很少,或者说从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过这样的担忧。
真好啊,我哥疼我呢。
小洞的那头透过来一丝光,我踉踉跄跄爬过去,像饥肠辘辘的流浪狗看见了火腿肠一样。
我凑过去瞧,从这一方空洞中看见了哥哥的眼睛,和他明亮房间的一角。
他问我,饿不饿,还问我渴不渴。
我不知道。我问,哥哥,我该饿吗?我好怕。
他细嫩的手指穿过那个洞,墙真是太薄了,我猜只是两块劣质木板拼成的。
幸亏它太薄了。
他在手指上沾了蜂蜜,低声命令我来舔。
真奇怪啊,那样细嫩的声音,压低了嗓子说话时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我吮着哥哥的手指,细细舔掉那上面的蜂蜜,以及沾着的木屑和灰尘。
好甜啊,真好,我哥疼我呢。
他不断重复着,十几次后那根白玉一般的手指都被我的口水浸皱了。其实我不饿,我好像失去了这些知觉。
灵魂栖息的这具肢体已经开始破碎了。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知道这一切。
身体里有太多东西,我装不下那些,所以用破碎来抵抗这个世界。
我捉住那根手指,隔着我的手亲吻它。我说,哥哥,你陪陪我吧,我好怕。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说我在里面呆了两天,父亲不让阿姨和母亲来给我送食物。我才恍然知道,啊,原来两天了。
还要这样呆多久呢?我不知道。
哥哥就在外面给我念书,我听不懂,我也不太理解。
我太害怕了,无尽的黑暗要把我吞掉了。
我坐在巨大怪兽的胃里,这里冰冷又潮湿。会不会从哪里冒出来许多腥臭的水,然后我就被消化掉了呢?我不知道。我不敢想。
——“起床了,小会,起床上学。”
阳光点燃我的皮肤,我睁眼发愣,过了好久才怔怔转动眼球。
应期就在我旁边,但他很清醒,正抱着那本红色的书读。
我脑袋昏沉,鼠蹊燥热,翻身将小臂搭在他小腹上。我迷瞪着顶胯蹭他,鼻尖只能嗅到哥哥身上的香气。氧气就这样呼出,又被我吸入,在这一方小小空隙里流连。
快感是这样朦胧的清晨中唯一清晰的东西。
窗外有鸟雀飞过,或许还有猫在叫。我都听不清,只能听见被褥的摩擦声和血管中的轰鸣。
“哥,我难受,帮帮我……”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我的嗓音是喑哑的,恍然就想起老师的说法:声音是有情绪的。
我回忆着自己的声音,并仔细咂摸,从中体会出的一种清晨的朦胧与情欲。
原来是这样啊……
应期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扯开,我被迫后仰,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皱着眉,长长的睫毛扫出一道阴影。
我就笑,撑起身子伏在他身上,挤走那本该死的书和他亲吻。
我吮他的唇,他不抗拒,我便抚摸他的脸侧。我们呼吸纠缠,我听见自己的喘息。
节奏乱了。好热。
可我哥依旧垂眸看着我,面色平静。他低垂的眉眼,在温柔的光下甚至显得十分恬静。
可我撞进他眼底了,我看见下面的暗潮汹涌,我知道他在嫉妒。
这个世界上,我是说,除了我,还有谁能这样了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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