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觉得就是些有的没的,我其实特别爱听这些。
他越讲究,小郡主唠叨得更多。
她一直都是幸运的,目前来看,她的选择都是对的,一步步地迈过从前的坎,一步步靠近想要的目标。
她小时候,毕竟和何家嬷嬷很亲,尝尝儿时的味道,也能让她开怀许多。”
徐栢想了想,点了下头。
他把盒子交给参辰,低声问:“真在里头?”
她推那把轮椅、推了那么多年。
他们两人逃出京城时,徐夫人的状况就不太好,刘娉身边的嬷嬷悄悄塞银钱给他们时、也提过“心力交瘁”、“癫起来跟疯了似的”、“姑奶奶婆家娘家来回跑、怕也要撑不住”。
“没吓着,”林云嫣放松了些神色,“就是粗粗一听,我也不由地想,倘若失败和痛苦一遍又一遍的,我能不能扛得住。
也对。
往复轮回,永无尽头。
如若再走一遍,她可能真就跟梦里一样,发疯了吧?
这个话题,她有经验,但她不好开口。
只是这番感悟,徐夫人现在说不得。
林云嫣捧着茶盏,左右打量了两眼。
先前她就提过,阿简嫌麻烦,她不好一味多劝,也就作罢了。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很多事情,查得再凶,最终还是缺一个豁口。
“可更多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改变。”
有些对着你和阿娉,或者嬷嬷们说不出来的,她对着我会说一些,想来也有不想说给我听的,她会愿意告诉何家嬷嬷。
徐简直觉中间的“因”不是什么好事,干脆直接答了“果”。
“人生路太难走了,全是岔路口,我绕过了一个弯,那下一个呢?就不会错了吗?”
为了稳住小郡主的脾气,徐简甚至主动捞了条薄毯盖在腿上。
林云嫣却是愣住了。
她不止不能问,还要一遍一遍安慰徐夫人,让她千万别钻了牛角尖。
那之后,就只有零星收到过一些讯息。
不太对劲。
徐简沉默了一阵,显然也对徐缈的思考很是意外。
不过,再多看两眼,徐简就从林云嫣的眼睛里看出了些意味深长来,不像是憋着火,就是思虑重。
“我如果没有嫁给他,我又怎么会有阿简、迅儿和阿娉呢?”
徐缈抬起手,轻轻擦了擦眼角。
“我走去了完全陌生的地方,看着从没有来过的岔路口,我能选对吗?说不定我一选,又选到了另一个从没品味过的痛苦里去了。”
徐简眉头微微一挑。
我母亲走得早,当娘的是怎么看孩子的,我都不晓得。您愿意说给我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云嫣闻言,失笑出声。
“而且啊,”徐夫人顿了顿,弯着唇笑了下,眼底已是一片晶莹,“回到从前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哪怕我真有,一次又一次的,我真有那么大的勇气,一条一条路去试、一点一点苦去受吗?”
林云嫣又笑了下。
她对母亲还有幼年时的那些相处记忆,但郡主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
她想,说出来也好。
徐简见她要绕过落地罩,他出声唤住她:“阿嫣。”
林云嫣又问:“你不想知道夫人与我说了些什么?她那些话,我受益良多。”
林云嫣没有打断徐夫人的话,只轻声应和着,表示自己在很认真地听。
“我若是换了一种生活,我会得到别的,但我会失去三人,我不愿意。”
但凡少一分运气,很多事情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刚才夫人与我说了不少话,”林云嫣睨了徐简一眼,道,“她心里还是憋了许多想法的,哪怕没有刘靖和刘迅,她总憋着事也不好,需要有人听她说。
如果小郡主想提她和徐夫人的对话,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切入口。
徐缈没有那种机会与体现,但她知道,她可能挨不住。
“我有时候很矛盾,”徐缈语速很缓,似乎只有这样慢慢说,才能压住她心中波涛汹涌的起伏,“我这一辈子其实稀里糊涂的。”
也讲究不了。
哪有媳妇没进门,就开始催生的长辈?
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郡主开口,这就劝住了。
“没有人保证,只要回到了过去,就能逃离所有的痛苦了,菩萨也不能的。”
林云嫣过来,问他:“就这么走回前头去?不坐个轿子?”
徐简一时捏不准,只是觉得情绪也跟着低沉许多。
低谷挣扎,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现在能够回头去看,是因为她已经走过来了。
林云嫣起身,走到榻子边蹲下身来,抬头看着徐简,道:“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夫人说的、走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之后的岔路口还能不能走对,谁也不敢保证。”
先前林云嫣出屋子时,不是这么个状态,应该是她们两人说了些什么……
徐栢本在厅那儿备了茶水点心,听闻国公爷带郡主去了书房,讶异极了,又赶紧提着点心盒子到了书房外头。
“丧母”的感情,她完全可以体会,也因此更心疼林云嫣。
以及,只有我一人的话,也做不到现在这样。”
徐简已经收拾好了仪容,长袍之下看不出右腿伤情,只是在下台阶时走得比往常更慢一些,参辰甚至上前扶了他一下。
看到那条毯子,林云嫣的眉头没皱得那么紧了。
良久,他道:“只一人确实难许多,没有你的助力,我搬不动皇太后,我也不清楚朱绽的事。”
“我能有几次重新选的机会呢?”
参辰机灵,忙不迭安排去了。
参辰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阿简、阿娉都没有,对嬷嬷也没有,对迅儿亦没有,对刘靖就更没有了。
“想回到小时候、回到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多陪陪她、也让她多陪陪我,我想让她教我很多东西,而不是一个人长大。”
豁口一旦出现,后头的发展就是“水到渠成”,就像是他们在朱绽那儿找到了李汨的儿子,也找到了定王真正的死因。
很粗略,只一句“疯”了。
“有轿子。”徐简说着,看了参辰一眼。
林云嫣停下步子,转头看过来。
徐简看着她,目光沉沉湛湛:“能走通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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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