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艾青走了。
走得干脆决绝,不带一点留恋。
在她摔杯为号,说出“nice fold”的那一刻,余闹秋发现自己所谓的“优势”和“胜利”变得如此的索然无味。
果然啊,胜利者的喜悦,还是需要失败者的痛苦来衬托,才能显得更加精采,不过,既然客观事实不变,那么现在的一切,包括这一地狼藉,都在她余闹秋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唉——”
余闹秋的耳边,传来贺盼山的一声嗟叹。
老男人重新拿起筷子,对着满桌还热气腾腾的饭菜晃出个圈,“你们,还吃不吃啊?”
“吃……吃!”
对面的贺天然如梦方醒,嘴里嗫嚅了两声后,他拿起筷子,端着碗,开始扫荡起来。
余闹秋看着好笑,但也理解,毕竟曹艾青走了就走了,但他贺天然的事儿,现在还没定数呢。
“叔叔,吃块肉。”
姑娘懂事地夹起一道菜放进贺盼山的碗中,然后得体的跟着品尝起一桌菜肴来。
“小余,我最近体检,医生说我血压有点高,所以规定我每周只能吃五百克的肉。”
贺盼山翻动着碗里余闹秋夹来的那块东坡肉,姑娘正有点不知所措时,老男人却眯眼一笑,道:
“不过,既然是你夹的,那我可得多刨几口饭才行。”
“贺叔叔你真是……下次我一定注意。”
随即,两人眉开眼笑,饭桌上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仿佛刚才曹艾青摔杯离去的那一幕,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刚才,你白姨的态度,你别太往心里去,毕竟艾青去英国留学的时候,小白就认识她了,几年相处下来,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等过段时间,她冷静了,你再去拜访拜访她吧。”
贺盼山一边吃饭,一边交代,余闹秋眼睛一亮,这无疑算是某种认可。
“嗯,我知道的,贺叔叔。”
她乖巧的应承了下来,神情中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羞涩,她下意识看向埋头吃饭的贺天然,只是不等她多观察,耳边又听贺盼山道:
“叔叔我呢,倒也没那么死板,你们年轻人现在所提倡的自由恋爱,当初叔叔也是踩着第一朵浪尖儿过来的,但是小余,有些话,我也必须跟你说清楚……”
“嗯,贺叔叔你说。”
贺盼山放下手中的碗筷,待将嘴里的饭菜彻底吞咽下肚,他道:
“小余,叔叔我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想法,我尊重你们年轻人所有的选择,既然小曹要离开,天然没挽留,那这都是他们的自由,换成现在的你,也是一样。小余,天然正值事业的上升期,玩心也重,你们现在以何种身份相处,将来又会走到哪一步,我都支持,但要是结果并不如你们设想,那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体面一些,别闹僵了咱们余、贺两家多年积淀下来的交情啊。”
“我明白,您放心吧,贺叔,我跟天然哥心里……都有数。”
余闹秋很是通透,虽说自己的家世跟贺家比起来肯定算不得什么高攀,但这对贺盼山这样的人物来说,也只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助益,就好比如虎添翼的蓝图固然美妙,但没有翅膀的老虎,它依旧是老虎。
这饭桌上已经表过态的一老一少同时看向贺天然,贺盼山用手指叩了叩桌子,加大了几分嗓音:
“问你话呢,小子,你听到没有?”
“咳咳……”
贺天然轻咳了两声,放下碗筷,拿起那杯曹艾青要敬他,他却一直没喝的红酒,顺了顺气儿:
“听到了,爸。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八千万的事的?”
贺盼山乐了,扭头对余闹秋说:
“看吧,我说他事业上升期,不关心跟你的事儿,先关心钱。”
余闹秋在这种场合融入得极好,表现的非常识趣,脸上没有一丁点因为贺天然的忽视而导致的失落,她甚至还颇有趣味地附和了一句:
“叔叔,我也挺想知道的……”
“哎呀,你们这对年轻人呐。”
贺盼山无奈摇摇头,比划出一个“八”的手势,对余闹秋问道:
“小余,你家老爹年轻的时候,钱也算是大手大脚了,对你这个宝贝女儿,应该是更大方的,他有没有给你一次性过八千万啊?”
余闹秋一愣,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
贺盼山又将手中的“八”变成了“一”。
“那一千万呢?”
姑娘好好想了想,再次摇头,补充道:
“我爸都是……把他的卡直接给我用,虽然没有限额,但……一千万呢,平时想出去这么多钱,也找不到地方呀。”
贺盼山顺势将手中的“一”,指向贺天然,打趣道:
“呐,以后你想出去这么多钱,你找那小子,他刚出去一千万。”
“爸,你怎么又扯上我了?我不是才解释过么。”
面对儿子的不耐烦,贺盼山这次五根手指都举起了起来,晃了晃:
“唔,我问你,你出价的那一千万,走的什么账?你自己的账?”
“我身上哪有这么多现金啊,当然走的是公司的……”
说到这里,贺天然一下明悟了过来,自己的公司,贺盼山也是股东,而且还是大股东,公司的出入账他只有不想查,没有不能查。
而贺元冲此前打来的那两千万,正是用他名下那豪车俱乐部的名义,走的公对公账户,来去都有贺盼山的股份。
不过,平常贺盼山压根就不会去关注这些,只需要每一季跟他汇报一下,年底等着分红就行,哪里知道他会有这么个闲工夫啊……
“明白了?那好,我问你,你现在的资产是怎么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