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自17世纪以来就是世界园艺中心,对卉和蔬菜的选育有数百年经验。政府、研究机构和私营种子公司紧密合作,形成了高效的创新和推广体系。
二战结束,欧洲乃至全球都需要快速恢复粮食和蔬菜生产,荷兰瞅准了这一机遇,将种子视为战略出口商品。
弗里斯的精力比较充沛,开展育种研究之余,也向往美好生活,于是对皇家斯路易斯提出分成要求,但他的要求并没有得到满足。
钟林满足了他,不仅给高薪,还给三成利润分成以及签订一系列复杂的股东协议,总之,弗里斯的贡献越大,将来能拿到的股份越多。
休息是不存在的,弗里斯只想将脑子里的知识尽快变现。
李月如的目光跟着弗里斯走了一路,见他没有吓到菜地里的妇女,并很快交流上,她走向冼光礼。
“伯父,是不是崴到脚了?”
“没,没有,裤子弄脏了。”冼光礼尴尬地直起腰,抬手朝菜地一指,“文仔要在这里种菜?”
“不在里边,在外边,我们和英国佬谈好了,雇新村的村民挨着新村开垦菜地,能开多少就能买多少地。”
冼光礼闻言,压低声音说:“我听外面传言英国佬在这里待不久了,英国佬发的地契,后面的新政府不认怎么办?”
“伯父,看眼下的形势,英国佬一时半会还不会走,就算走了也没关系,只要新政府是等来的机会,不是打下的江山,他们就不敢不认旧地契。”
“等来的机会?靠一张嘴打江山?”
“英国佬的殖民地都是靠嘴打江山,马来亚也不会例外。伯父,你放宽心,耀文比我们看得明白,他敢让我在柔佛州买地,肯定有把握。”
冼光礼听李月如这么说,不再纠结地契一事,转而问,“你们打算在这里种什么菜?”
“伯父,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出出主意,你和菜农熟,狮城的巴刹什么时令菜好卖,你肯定清楚。”
“你们找对人了,我天天去巴刹,什么菜好卖都被我看在眼里。”
“伯父,我们过去看看?”
“走。”
冼光礼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在前面,心中回味在文昌围当领头羊的日子。
李月如跟在后面,回忆冼耀文当初留下的话,“你不懂种菜没事,我家老爷子懂,到时候你把他叫上,听听他的种菜经。
不过,只参考种菜技术就好,巴刹那边得派人去做细致的市场调查,过去十五年,不管是正常时期还是特殊时期,都要精确到周,做出各种蔬菜的销量统计表。
另外,区分不同人种、不同阶层,去抽样调查他们一日三餐都吃什么,考虑春夏秋冬,结合时令,还要了解一下各色人种红白喜事不能缺的吃食。”
“不迷信老人,不盲从专家,用事实看数据制定计划。”这是冼耀文给李月如留下的伊特曼管理策略。
自朝鲜战争爆发,导致全球范围内原材料和战略物资价格飞涨,虽然蔬菜不是战略物资,但战争引发的普遍性通货膨胀和心理恐慌蔓延到所有商品领域。
新加坡不少投机商人预期所有物价都会上涨,从而囤积各种货物,包括生活必需品。
布里格斯计划的新村战略,导致马来亚输入新加坡的蔬菜数量减少,进一步加剧了供应紧张,也让新加坡涌现出不少大王——蕹菜大王、洋葱大王之类。
李月如已经去拜访过这些大王,姿态摆得很低,价格也压得很低,同他们达成了供菜意向。
毫无疑问,伊特曼的最终目标是把控新加坡的蔬菜供应,冼耀文自然期望心想事成,而不是惨淡收场,他要胜利,即代表正义。
邪不胜正是一句正确的废话,逐鹿中原赢了开国元勋,输了乱臣贼子,时刻相信自己正义,才能最终代表正义。
这大王那大王囤积居奇、鱼肉百姓,死全家不足惜,祖坟泼百家粪不足以解百姓心头恨,从群众中来的马共大概肯定会对其展开灭门审判。
李月如回想起苋菜大王咧着一口大黄牙,色眯眯盯着她看的场景,不由一阵反胃,一个臭卖菜的居然敢打她的主意,弄他,弄他全家。
两人来到菜地头,冼光礼蹲下观察蕹菜苗,李月如的目光四下打量,瞅见几个往这边打探的孩子,她掏出一捧大穷猫,朝着孩子们撒了过去。
车队被伏击的位置。
黑斑猫蛋小队的队员五桠果和芒果趴在草丛里观察了几分钟,五桠果留下掩护,芒果走出草丛,对尸体一番挑拣,选了一具最强壮、一具最瘦弱的尸体扛进草丛。
随即,一人背一具,快速消失于丛林。
许久,两人来到一块事先选好的易守难攻之地,掰开尸体的嘴巴观察牙齿,接着,劏开尸体的肚子,观察胃里的残留物和直肠中的粪便。
“蕨菜、唛咕菜、乌贝,少量黄梨(野生菠萝)。”
“土豆、胡萝卜、蕹菜、大米,还有肉。”五桠果从胃液里挑出一块未分解的肉丁,扔进嘴里嚼了嚼,“猪肉。”
“等级森严?”芒果问:“来自不同的游击队?”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支游击队快断粮了。”五桠果一指强壮尸体,“原来的皮肤底子很白,大概来了马来亚才被晒黑。”
“看块头不像海南人。”
“不像华人。”
“是不太像。”芒果拿出照相机,“拍张照,可能大小姐有用。”
“我们又不是给大小姐干活,这次拿的是伊特曼的补助。”
“刀口舔血会有腻的一天。”芒果对着尸体的脸和特征拍了几张照,随即收起照相机,说:“退休后我想要一个合法身份。”
“合法杀人身份?”
“大概,习惯了,回不去了。”
五桠果轻捶芒果胸口,“越想着退休,越活不到那天。活着。”
“活着。”
五桠果从背后抽出一捆绳索,弯腰捆绑尸体的腿,“别怕,波空会带你走。”
“fuck,别捆腿,明眼人一看就是印尼佬干的。”
“别怕,我们是佣兵,不是杀手。”
“fuck, fuck, fuck.”
一串骂声后,芒果在身上几下摸索,佛珠、十字架等杂七杂八的好几个东西扔在五桠果脚下,“都放进去。”
在五桠果的嘲笑声中,他从背上抽出工兵铲开始挖坑。
佣兵不是变态,只杀人,不虐尸,除非任务需要。
密驼路。
耀薏投资的店屋天台,水仙正招待她的琵琶仔客户。
琵琶融业务开展得相当成功,三百多万马币融进来又撒出去,一部分已经产生利差,耀薏投资毕竟不是大国的公募基金,没有“骗你咋地,我上头有人”的底气,水仙有义务向金主们交代一下钱的去处。
当然,只会交代可以公开的部分,该保密的只能含糊其词。
总而言之,耀薏投资只玩借鸡下蛋,不屑卷钱跑路,也不屑玩亏空,毕竟水仙不姓葛,爱好挺多的,不是只爱投资。
“水仙,前两天我去了一趟金铺,金价又涨了,一两卖到175块,能买吗?”水仙交代完后,一个琵琶仔如是问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