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很好,案情讨论分析会成功转变为军事决策会。
先皇的死因又被搁置到一边。
当然,曹鼐和薛瑄等主办人未曾搁置,他们不上战场,几乎不参与军事,还是以此案为主。
一出大帐,曹鼐就急匆匆追上薛瑄:“薛大人!”
薛瑄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曹鼐沉声问:“薛大人,抛开证据不谈,你真觉得此案是阿剌知院干的吗?”
薛瑄:“我从不抛开证据谈案情。”
“可鸟人现在毫无踪影,我们不知他来历,甚至连怀疑的也先、阿剌知院等都在敌军营中,不能审问,证据也无从查证,这要怎么查?”曹鼐低沉的道:“我知道,你于刑案上颇有天赋,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要你给我一个准话,此案到底是不是阿剌知院干的?”
薛瑄没有给他,直接沉默着离开了。
抛开证据谈案情,这违反了他的原则。
他知道,此案很可能会成为悬案,可能百年之后也不会有答案。
除非杀害皇帝的鸟人亲自站出来承认,并拿出相关的证据。
薛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正亮着灯,薛韶在里面,桌上,地上,都摆满了各种卷宗,全是他随军而来时从大理寺、刑部、兵部和北镇抚司搬来的卷宗。
其中,鸣鹰宗的那份情报就摆在桌面上,薛韶正低头看得认真。
薛瑄停住脚步。
薛韶回神,放下情报,抬起头来看向他:“二叔,陛下遇害一案有进展了吗?”
薛瑄同样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过来问道:“事发当日,你在何处?”
薛韶站在书桌前,背对着油灯,灯光洒在他的背上,照不到他的正面,让他整张脸隐在阴影之中,薛瑄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声音很稳,如常的回答:“客院里。”
薛瑄:“大军压境,你竟然留在了城中客院里?”
薛韶:“我的朋友重伤,当时很危险,我放心不下,所以没有出门。”
薛瑄抬眼定定地看他,虽然知道二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薛韶依旧不敢露出异样,淡淡的垂眸盯着脚尖看,避开了他的视线。
薛瑄面无表情的问:“你说的朋友是潘筠?”
“是,她在那之前的前天晚上去营救皇帝,重伤而回。”
这一点,薛瑄自然查到了,主办官之一的曹鼐当时就在现场。
潘筠是正统十年九月十四夜亥时左右带着五个锦衣卫,五个斥候一同去敌营营救皇帝。
据锦衣卫和斥候汇报,他们当时见到了皇帝,并在大帐中和瓦剌士兵、瓦剌的国师及其所带的八个喇嘛发生激战。
其中不少人身受重伤,其中以潘筠为最。
也因为他们重伤,皇帝认为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安全带出,因此拒绝与他们逃出。
他们一夜拼杀,于九月十五巳时二刻回城,简单的汇报之后,潘筠吐血不止,昏迷不醒,直到九月十六,皇帝被押至大同府城外遇难,为抢回皇帝尸首,邝埜命人强行打破潘筠的闭关。
进进出出,皆有人证。
但……
薛瑄目光炯炯地盯着薛韶看,潘筠是修者,一个能带十人悄无声息潜入敌营的人会没有办法避开别院的眼睛出去吗?
之前只是怀疑,此时看着侄子的反应,薛瑄已经可以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