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这才明白，真的是因为下午坐他对面的老人死掉了。警察这才把他当成嫌疑人拉过来盘问。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路站着，碰巧站在这个老人面前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陈宁也纳闷，那么巧，一车的人，怎么就这个老人和他一样从始发站一路坐到了终点站呢？

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警官，低头和年长的警察耳语了几句。然后坐在了陈宁身边。

“我知道你很奇怪，其实我们也奇怪。现在的情况是：下午过世的老人家属报警说，是因为你对老人做了什么才导致老人过世的。我们也是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找你过来问问，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什么也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陈宁大喊。“下午刚盘问完，现在又继续来一遍，到底有完没完？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饭馆里的？”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但也让陈宁发觉了这点点异常。

“抱歉，家属心情很急迫，我们也是秉公执法。至于您在哪里，真不是我们跟踪您，我们只是依法调用了下摄像头而已。”

“现在我要回去了。”人生第一次被警察拽进警车里，这回忆太不友好了。陈宁也不想再纠缠警察为什么会这么快找到他这种烂俗问题。大数据时代，大家都可以是透明人。

“可以，没问题。不过后续有什么想到的，还请你跟我们讲。今天谢谢你的配合。”

走出派出所大厅，陈宁看到了坐在门外台阶上的老a。他把这茬给忘了。看到陈宁出来了，老a慢悠悠的站起来迎上去。

“你怎么也跟到这来了？”陈宁一万个问号。“不是说还要给我留门吗？”陈宁讽刺老a。刚刚当着警察面，说自己是他儿子的事，这便宜老a占大发了。

“咱们饭还没吃呢，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老a看着气呼呼的陈宁说。

快餐店里，陈宁问老a：“你到底来景北做什么？”不会真的就是想要见他陈宁一面吧？面对老a，原以为的兄弟现在变爸爸。陈宁脑海里已经没有哪个形容词能准确表述自己的心情。

“我这次来景北，确实是来找你的。”

“嘿！找我干嘛？咱俩就玩玩网络游戏，一起打打小怪兽。不至于你千里迢迢从亥尚市跑到景北来吧？”

老a低着头，沉默着，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会真是想来景北给我当爸爸吧？”陈宁调侃着，他还记得之前在饭馆，老a语出惊人。

服务员把面条端了上来，快餐店的出餐速度就是快。都是男人，陈宁也不需要矜持，拿起筷子，呲溜呲溜的吃起面来。况且肚子早就饿了。

老a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拿出一次性筷子，掰开，悠悠的对陈宁说：“你就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来景北投奔你的。”

听到老a这么讲，陈宁一口面条差点喷出来：“什么？投奔我？为什么？”陈宁只想赶快吃完碗里的面条，离开这是非之地。

趁着陈宁低头吃面的功夫，老a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从桌子的这一端推到陈宁面前：“这里面有一万块，算是我这个月交给你的房租。密码写在了背面。”

陈宁摆摆手，将银行卡重新推回到老a面前。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他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

“老a……你听我说。”陈宁当面喊老a，还是有点尴尬。“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年岁多大，这些我统统不知道。咱们这刚坐下，你就说是来投奔我的，我这心脏有点承受不住。”陈宁自顾自的说着，没发现老a放在桌子底下揉搓的双手。他当然记得下午老a说他姓陈名猛的事情，可对陈猛这个名字，他心里很拒绝。

“对不住了，我确实无路可走了。身边也没什么亲人朋友。我知道这样确实很唐突，但你放心，费用问题绝对不会少的，你说多少就是多少。”老a诚恳的说。

“你是没有地方住了吗？有这钱，住酒店也行啊，干嘛要和我住一起？”这是陈宁心里的第一个疑问。

老a缓缓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1寸大小的蓝底免冠照，递过来。

陈宁接过递来的照片，仔细端详着，忽然惊讶的哦呦了一嗓子：“这人怎么和我这么像？这是……你儿子？”

陈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原因。老a这儿子，怕是已经没有了吧。陈宁也不想再多问。至于老a为什么知道自己和他儿子长得这么相似，陈宁暂时也没空思考，他今天太累了。碗里的面条快吃完了，陈宁向来不是一个爱磨蹭的人。拍了下桌子，收起了老a还没装回去的银行卡，双手撑着桌面，对老a说：“你是打算住一个月吗？”

“可能吧，费用不会少你的，该多少就多少，请你相信我。”老a点点头，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好像又加深了点。

出了快餐店，老a一路紧跟着陈宁，七拐八拐，来到一栋老楼前。

“还行，看你这年岁，腿脚不错，走路还挺快的。”陈宁故意走得快一些，没想到老a竟然还都跟上了。

“嗯，我也可以健步如飞。”老a搭上话茬。“就是现在身体不允许了。”

气氛还算友好。陈宁住的是老房子，只有26平，极小的一居。虽然只有二十多平，但依然有两个小单间。他安排老a睡在平时堆放杂物的那个房间，自己则简单洗漱后倒身就睡，今天真是太累了。

陈宁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他就像地球上其他千千万万的生灵一样，了无生息的存在，无声的承受着痛苦，在喜怒哀乐贪嗔痴的意念里跌宕沉浮，最后无声的死去。他从没有做过这么无厘头的梦，以至于并不可怕的梦境，却让他在早上5点猛的惊醒。

起床看着门前多的一双鞋子，才想起昨天见了个网友，还把网友带回了家。他看着老a睡觉的地方，愣了愣。忽然，帘子拉开了，老a衣冠齐整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