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之本以为会换来母亲的一顿呵斥,却想不到母亲竟开口问了一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干的事。他挠了挠头,问道:
“母亲何以竟问起此事?”
霍国长公主见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窘意,立刻就明白过来,所谓知子莫若母,她禁不住轻叹了一声。
“说你多少回才能长点记性,中郎将与你有救命之恩,难道谢恩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都要我时时耳提面命吗?”
霍国长公主所料果然不错,裴济之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强自辩解道:
“母亲身为宗室,孩儿未免母亲惹来非议,才,才故意怠慢姓,姓秦的郎将。”
唐朝自李隆基继位为天子以来,严格控制宗室结纳外臣,裴济之说的没错,尤其霍国长公主的身份地位又在宗室内位于前列。
但是,霍国长公主非但因此而夸奖儿子,反而又指着他哭笑不得的斥道:
秦晋还是从榻上起身,默然的穿戴起来。小蛮则十分熟练的帮着他整理袍服,系好束带。其实,秦晋很不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着穿衣的过程,但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这个时代的衣服太过繁琐复杂,一个人应付起来还颇感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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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候中郎将多时,请!”
走?能走到哪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现在既然已经一脚踏进了是非红尘中,再想脱身却是难上加难了。再说,他有未竟之事时时记挂心间,又怎么会做那种独善其身的鸵鸟?
岂料人还没出门,李狗儿便急吼吼赶来禀告。
事情反常便必有蹊跷之处,尽管秦晋一向不喜欢这些纨绔浪荡子,但裴济之毕竟是霍国长公主的儿子,就算不在乎裴济之这小子,也得估计霍国长公主的颜面,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嗯,宰相韦嗣立三子,韦济确实颇有诗名,算得一个。”
马车辚辚驶出胜业坊,坊内的某座小楼上,却又一双眸子,满含着失落与叹息。
“下走越州严维,见过中郎将。”
很显然,正文是严维的字,只是看起来,这个严维比之韦济,却是少了些应酬的兴趣,似乎是碍于主人的面子,才不得不虚与委蛇。
“母亲神算,一搭眼就知道孩儿有难处了。其实,其实也不算难处,最近孩儿约三五诗友,打算在长安西郊的桑林畔建一座庄院,还缺钱万贯……”
“越州严正文,诗词歌赋样样均是翘楚。”
“久仰久仰!”
“强词诡辩,母亲身为宗室自当避忌,也有所分寸,你不过是裴家的子嗣,又与宗室何干?”
裴济之才赶忙上前为秦晋介绍着陪客的身份。
果然,提起了冯昂,小蛮顿时就吓得俏脸煞白,直以为这些都是针对秦晋的。
裴济之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会赖在霍国长公主这里不走,否则平日里就和老鼠见猫一样,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多谢母亲大人,孩儿最近的确手头紧迫,不如,不如再多给……哎,母亲大人,孩儿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
去岁的事,隔了数月之久才想起答谢救命之恩,是不是也太晚了?
“下走韦济,久慕中郎将大名,不想今日终于得偿一见真容,幸甚,幸甚。”
“家主,裴府遣来了车马,说是接家主赴宴呢!”
比之冯昂之流,府中虽然奢华尽显,却是透着浓浓的暴发户气息,给人以单调纯粹的华丽堆砌之感。
……
霍国长公主对这个儿子又气又爱,现在自己还活着,自然可时时护着他,帮他遮掩不羁行为惹来的事端,可一旦自己撒手西去了呢?难道还能指望驸马?
不过,裴济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赖在座榻上,尽管坐立不安,却只是一言不发。
霍国长公主这才嗯了一声,挥手让裴济之退下。
中年人则赶忙起身,躬身施礼道:
虽然极是溺爱儿子,但霍国长公主却十分清楚儿子的斤两,但凡有些本事,有些才学的人,怎么会与他这种无所事事的人交往呢?
裴济之不愧是名门之后,一入院中,虽然处处不见奢华,但细节上却每每独具匠心,让人丝毫没有突兀或是不适的感觉,仿佛便像之身于旷野自然之中。
裴济之颇为得意的说道:
裴济之见母亲满面肃容,知道她不是在说笑,便低头顺眼的躬身一揖。
其实,在秦晋看来,繁素的事不过是桩意外,偏巧碰上了高力士的侄子冯昂,又偏巧冯昂是个十恶不赦的色中饿鬼。
裴济之的府邸距离胜业坊并不远,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到了。
“中郎将请上车!”
“孩儿记下了,定好章程,禀告母亲大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