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手下的几个校尉李亨都听说过，尤其是这个裴敬，乃宰相裴光庭之孙，他还亲见过几次。

“开门！”

李亨断然下令。

“殿下？”

李辅国不敢开门，乱兵如匪，外面的神武军来路蹊跷，不知是福是祸。

“开门！”

李亨又重复了一遍，李辅国刚打算去开门，那几个传讯的宦官却又不干了，上前拦住了李辅国。

“不能开门，不能开门！”

说到底，还是裴敬的临战经验尚浅，在关键时刻难以从容决断。现在他的重中之重是联络到秦晋，然后再由秦晋统负责一指挥。裴敬只觉得今夜之举，肩上的担子压得他已经快难以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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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忽然被人抱住，李辅国大骇之下怒斥道：“狗奴才都放手，太子殿下的命令都不听，找死吗？”

但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裴敬和他麾下的这一千人，亦或是说整个神武军连带着秦晋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

那么问题来了，裴敬配合秦晋清君侧却先杀到了东宫，用意何为？

但杨国忠的随从岂是训练有素的禁军对手，只一盏茶的功夫，就以零伤亡的代价将这些人悉数制服。

就在转瞬的功夫，李亨已经打定主意首鼠两端，绝不轻易表态。这并非是李亨阴险奸狡，而是多年遭受打压的经历，使得他面临危机时产生的最本能的反应。

秦晋知道，裴敬若入城，要么买通了守城的禁卒，这一点几乎不可能。要么就只能走延政门的那条甬道，秦晋负责城防时，曾看过整个长安城的地图，依稀记得有这样数条甬道。

李亨心念电转之下，脑中已经不知闪过了多少念头。

裴敬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李亨竟然是这种态度，如果没有意外，天子不久之后就会下召废黜太子，纵观古今被废的太子又有几人能得善终？

“事已至此，你自尽也不能对事态有任何改变，还让神武军失去了一位干将，切不可再做此等蠢事！”

与此同时，手中的横刀便挥向了自己的脖子。

眼见如此纷乱，李亨叹了口气，当了十几年的太子，身边一个亲信都没有，到头来只有这个跟随自己才半年不到的宦官尚能善始善终。

“快，快引我去见中郎将！”

其实还有下半截话，裴敬不愿说的太过刻薄。杨国忠死了，朝廷去了一大奸臣，才是天下人拍手称快呢。

“天子圣明，何能被阉人蛊惑？莫要危言耸听！”

尽管李亨已经早有准备，但听到“清君侧”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心慌。长安一直在天子的严密掌控之下，如何就引发了兵变呢？

“校尉，杨国忠寻死觅活，要撞墙自尽！”

话音方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但见两扇红漆木门轰然而倒。一群手持弓弩横刀的禁军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李亨定睛细看，为首之人正是裴敬。

神武军这些人为了保住“清君侧”的成果，也一定不会再还权柄于天子。

“如何会是这样，如何竟是这样？”

让裴敬颇感得意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杀伤杀死任何一个人。他要尽可能的将流血冲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毕竟见了血以后，谁都不能保证这些人热血上脑后，还能不能把控得住。

郑显礼的老兄弟也有个别在神武军中任职的，在得知裴敬起兵的确切消息后，立即就买通了守城的禁卒将消息以密信的方式传递进去，只是密信辗转到了秦晋的手中，已经又耽搁了一个时辰。

而此时，李亨也必须申明自己的立场，那就是天子的威权绝不可侵犯，他也绝不会参与兵谏。

秦晋是孤身一人而来，他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得到了郑显礼的密报，说是裴敬已经带着神武军开拔了，很可能有不轨的举动。

其中，延政门的甬道直通向东宫，那么裴敬最有可能选择的就是这条路。

“让他自尽就是，看他敢不敢！”

不用裴敬去寻秦晋，秦晋却自己已经找上门来。

“裴校尉，外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裴敬肃容答道：“阉竖妖惑天子，中郎将起兵清君侧。”

有那么一瞬间，李亨几乎就要彻底倒向了这些“清君侧”的年轻禁军们，但多年的太子生涯使得他磨出了超出常人的忍耐力与谨慎。

就在刚刚，神武军还与杨国忠的随从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李亨以及宦官们听到的呼救之声，便是因此而起。

“只听他含混的说了几句，说对不起裴校尉，对不起中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