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阿玉姑娘开始,挨着个把姑娘们叫上了床来做示范。什么“马上马下”、什么“前箫后庭”、什么“三十六势”,什么“装羞做小”、什么“吹拉唱”,等等,都指点演习一遍,真刀真枪地做了一遍。沈平金瞪着她们。他到底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样训斥责骂不是办法。前面就说过,他是在烟巷里历练过来的,知道那些娼女们对付客人的种种手段。他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只有对这些姑娘进行一番教习才行。
武汉的商业虽然发达,但娼女们挣钱并不容易,因为上面有『政府』、警察、黑帮的三重盘剥,再加上娼家老板也要挣黑心钱。所以,最后能落到娼女们手里的钱,也就很少了。
沈平金又说:“你们还能干几年?何不趁着现在年轻,多挣一点钱,为将来从良做个小买卖积一点资本呢?”
因此,第四件,沈平金意外地从这件事里,看见了“商机”。[
阿玉姑娘那时候还是一个“雏儿”,不肯在众人面前脱衣服。沈平金就喝令所有的姑娘都把衣服脱了。那些人多是老手,什么都不在乎,扭捏一阵儿,就都脱了衣服,围成一圈,站在床边。
所以说,阿玉姑娘虽然把她一夜所得的辛苦钱给了沈平金一半,但自己落到手里的,要比“媚香楼”里的头牌娼女还要多,因为少了“中间层”。
那些姑娘或者坐在凳子上,或者靠在墙边,都低着头,噘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至于床上的功夫,自然也要教习指导。沈平金没有办法,只得赤膊上阵,献身演示。第一个被叫到床上来的,就是阿玉姑娘。
接下来,沈平金不得不从头教起。从姑娘进门开始,如何应答,如何近身,如何低头含笑,如何吸引客人。到了客人要上手的时候,又如何拒绝,如何挣扎,如何挣来挣去,还在客人的怀里,等等,都一一教习指导。
关键一点,要做出是初次做这件事的样子来。另一个关键一点,就是要引得客人起念头,还会想着你,才会多给你钱。等等,等等。又是一番教习。
解放前的武汉,由于是水路交通中枢,十省通衢之地,商贸繁荣,自然娼家和娼女也多。早年间,娼家大多开在汉正街附近的大火路、青莲路一带,后来逐渐向后城马路、歆生路以及大智门车站附近发展。至三十年代后,武汉的娼家简直就是遍地开了。
那些姑娘们初时只是“嗤嗤”地笑,哪见过一个男人要对付这么多女人的。后来也改了态度,变得认真起来,一个一个爬上了床来学习“技法”。
沈平金最后说:“今后不准一进门就要钱,更不准讨价还价。完事后,客人一定会给钱的。给多给少,可要看你们的本事了。要是有回头客,就说明你的本事好,自然挣的就更多。你们挣钱是要养家的,是不是?”
一说到养家,姑娘也都沉默下来。这几乎就是她们唯一的目的。
这个“暗娼”有两种情况。一是单干。她们或者在家里坐等,或者出门去拉客。她们要是能等来一个客人或者拉来一个客人,就能做成一笔生意。二是由皮条客拉纤。虽然还是有了一个“中间层”,但比那些在家里坐等的暗娼要多一些客人,又比出门拉客的要来得轻松一些。
沈平金看到的“商机”,就是这个皮条生意。
姑娘们挣了钱,自然比照阿玉姑娘的例,交一半给他。不过她们心里都有数,剩下的辛苦钱,要比那些大牌娼女挣得还多呢。
沈平金做了皮条客,对他的掮客生意也大有帮助。不过,从生意里挣的钱虽然多了,对他来说,却可以忽略不计,实在只是个小头了。
这样的好日子,一直维持到全国解放。沈平金是个聪明人,对早有耳闻的共党政权有一个清醒认识,他的这个生意,可能不受待见。所以,他立刻就收了手,并且叮嘱他的姑娘们,都回家好好待着,不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正如沈平金预料的那样,新政权虽然在最初还容忍娼家,但当时的武汉市公安总局一进城,立刻就公布了《娼『妓』管理办法》,对娼家这一行做了许多限制。
到了一九五二年九月,武汉市公安局和民政局遵照中南行政委员会指示,联合发布“废除娼『妓』制度,保护人民健康”的布告。对娼家一行全部予以取缔和禁止,并对一些有罪行的娼家老板做了严厉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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