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金看着柜台里的阿玉姑娘,沉默了许久,终于轻声说:“好,挺好,挺好。你终于可以……从良了。挺好。”之后,他就走了,再也没有来过。
其实精明的沈平金怎么会不明白?他当然明白。但他此时,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哥哥去世了,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又被关了两年,手底下的姑娘都已经四处飘散,各寻生路去了。他也就此洗手不干了,不再做“皮条客”了。
他也学着阿玉姑娘,做起了小生意。有时,他会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店铺里,回想往事,脸上就露出淡淡的微笑,自己对自己说:“怎么着都是一辈子,挺好。”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也算一个交待吧。
还是那一天的傍晚,也就在阿玉姑娘被那个不知从何而来满脸是血的死人压在下面,正在恐怖尖叫的时候,赵明贵正不慌不忙地离开他租住的民房。
他临出门的时候,许文梅没有说话,却轻轻拉住他的袖子,用一种很特别的恳求的眼神看着他。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开她的手。
他慢慢地沿着中北路往南走,前面不远就是楚汉路的路口。
阿梅不想让他出来。他明白阿梅的想法,只是为了活下去。但是,他也有他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想活下去呢。他今后能不能挣出一条活路来,今天就是关键。他必须出来。
这半个月来,她每天都在这几条街道上转着走着。现在她闭上眼睛就能说出哪个商店在什么位置,它几点开门几点关门。她认识这几条街道上的每一棵树,每一个角落。知道哪一棵树,哪一个角落可以藏身而不被别人看见。她的双腿酸痛肿胀,脚上已经磨出了血泡。她每天夜里回到省军区招待所都要用两瓶热水烫脚。这是秦东海一再叮嘱她的。这半个月来,她已经疲惫至极,几乎快走不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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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贵付了钱。又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划着火柴点上。他用力吸了一口烟,仍然注意地看着林文秀。
这个时候,茶馆里的人并不多。此时正是人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喝茶。所以,茶馆里就很安静。
右少卿急切地问:“姐,你怎么换了地方,我正急着找你呢。”
赵明贵一直走着,如同一个刚刚下班,正要回家去的男人。他走到最后,就走到楚汉路的路口。他停下来,望着那个守在路口的小百货店。此时,店里正射出柔和的灯光。他明白,林文秀还没有关门打烊。
左少卿一听到这个话,立刻紧张起来,“提包在什么地方?”
这时,龙锦云心里就有一些纠结了。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打电话通知老杜。
做过地下工作的人,对危险都有超出常人的敏感。林文秀此时就有这种敏感。只是,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危险,会落在谁的头上。是她,还是杜自远。
这个姑娘,毫无疑问就是龙锦云。
此时,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街上的行人,看着他们匆匆从她的身边走过。她掠眼过去,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她的目标。然后,她更加茫然地把脸转向另一边。那边一个女人,正在匆匆走来,可能她有什么急事吧。她的目光从那个女人的脸上掠过,去看别的人。但就在这时,她仿佛触了电,全身都颤抖起来。她瞬间又把目光转回去,再次观察那个女人。身材高挑,短发,容貌很好看。天呀,她是右少卿!
左少卿也看见了妹妹,她向妹妹招了一下手,就先进了茶馆。
就在刚才,她站在街边,想歇一下脚。她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天一黑,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天一黑,她这一天又将白白地虚耗过去。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可能还要很久。她真的累极了,只想找一个地方,哪怕是水泥地,石头地,然后躺下来,让自己酸痛的双腿舒展一下。
妹妹说:“那个姓沈的人说,他已经派人去拿了。但是,我等了一下午也没等他拿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没关系,这个姓沈的人跑不了。明天我们可以找这个姓沈的去追线索,一定能把提包追回来。”
妹妹抓住姐姐的手,说:“姐,我告诉你,你丢的提包有线索了。有一个姓沈的人说,他知道是谁拿了你的提包,还说,他知道里面有不少钱。看样子,是真的。”
龙锦云全身的神经都颤抖起来,仿佛有强大的电流从她的身体里穿过。老杜说过,右少卿是短发。是呀!右少卿是短发!她记得她的容貌!如果不是她匆匆的步伐,龙锦云几乎把她错过去了!
左少卿就有点忧虑起来,轻声说:“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住的那个地方,被人盯住了。而且,早上雅兰也没有露面。我想来想去,只好换个地方。”
林文秀也注视着他,说:“先生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