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不小心没站稳,摔了一下。那个……令爱好像有事找您,你们聊。”
“令爱?”
那位女士先是眼前一亮,接著踮起脚尖,顺著宋春眠的肩头看去,脸色又顷刻冷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
宋春眠愣了愣,侧过身子,给她们『母女』腾开了位置,有些迷茫:
“你们不是……?”
“她看不到我!”
女孩先行回答了宋春眠,脸上的急切丝毫不见褪去,“除了你,还没人能看到我。”
宋春眠本来不信她的话。
但是能根据邻居的反应,確定她的確看不到自己身后的少女。
与【bug】朝夕相伴的从容,让他根本没怎么迟疑,迅速找好了藉口:
“其实是这样的,我刚才回家路上,看见您家里的窗户上似乎有什么动静,怕您遇到什么麻烦,所以才冒昧打扰……
您放心,我是咱们新安区督察所,新上任的协理员,不是坏人。
这是我的协理证明。”
没有编制,没穿制服,就很难证明自己的身份。
好在宋春眠上岗前有考虑过类似状况。
此时连忙从羽绒服的內兜里,掏出一份纸质的复印件,展示给对方看,
“你看——宋春眠。上面有照片的,能確认我的身份。”
女士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镜,审视起宋春眠来:
“协理员?意思就是,不算正式督察,对吗?”
宋春眠回答的也很老实:“是的,不算。”
“所以,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对吗?”
“没错。”
“那我拒绝。”
“当然可以。”
宋春眠反而鬆了口气,因为对方似乎没太计较。
但是想到身后那个【看不见的女孩】,和【来自未来的消息】,他又试探性地问道:
“那可否允许我问您两个问题?”
“你说。”
“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邱。”
宋春眠眼角一抽,暗自咬牙,又问:“您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对吗?”
“我女儿在国外。”
“所以……您家里现在只有一个人?”
“你想说什么?”
邱女士十分不解,“我出门前家里门窗一直反锁著,不可能有人从天台翻进来。”
“是的是的,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宋春眠笑呵呵地回答。
隨后从手上的塑胶袋里,拿出一袋沙桔递给对方,
“实在抱歉打扰您了,这个沙桔是今天新买的,算是一些心意……”
邱阿姨摇了摇头,伸手推拒了宋春眠的歉礼:
“道歉我接受了。可以理解——你们谨慎一些,治安就更好一些。但是橘子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好。那我就住在您对门,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来找我。就不多打扰了。”
“再见。”邱阿姨点头,关门,一气呵成。
宋春眠这才长舒一口气。
甭管道是不是真心接受道歉,至少面上也算是说得过去。
只是『友谊家园』,『姓邱』,『独居』,『大龄女性』,结合自己身后这个【看不见的少女】和【未来讯息】……
宋春眠已经很难自欺欺人,说这一切不过是『巧合』。
今夜,【他的隔壁会发生一起凶杀案】。
他的邻居,將会是【第十一位受害人】。
思索间,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似乎唯一掌握事情经过的女孩身上。
他很少用这种堪称明目张胆的目光,来回打量一个人。
女孩被他这直勾勾的眼神审视地发怵。
声音都不像刚才一样中气十足。
她缩著脖子,两只手也藏进袖子里,攥地很紧,反覆搓捻。
此时说话,反而带著股怯生生的意味:
“我真的没有骗人——我亲眼看见,有什么东西跟著她一起进去了……”
宋春眠微微眯起了眼。
女孩態度很友好,此时压低了声音,更让人觉得怜惜。
可她的小动作太多了,多到有些刻意。
像是开屏的孔雀,明明无时无刻不在释放自以为是的魅力,却还要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美貌是一种优势。
这个女孩很美,她也知道自己很美。
她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都在试图向宋春眠传递一个信息——
我真的安全无害哦!
但真正无害的人,是不会刻意强调的。
他不可能完全相信这个陌生的女孩。
但是,需要从她口中了解到更多信息。
於是他也摆出和善的態度,摇头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除了我,好像没有人能看见你,对吗?”
有些事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他也挺会演的。
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