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这么在狭小地会议室里,原封不动地传递了出去——
以宋春眠的口吻!
“咳咳,我的意思是……”宋春眠眼看事情要闹大,连忙要找个理由解释。
但孟专家瞅见年轻人这副態度,也不干了。
他强压火气不发,但语气已经没有刚才一样和善: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带著整个督察队跑偏了路。
因为我的错误,让督察队半年抓不到人?
是这个意思吗?”
“没有……”
“你说犯人手里有受害人的个人信息,好,那你来告诉我——
一个既要维持日常的健身运动,又要工作,还要抽出时间来犯案行凶。
就这么一个把时间安排地满满当当的人,网上没他的线索,线下他该上哪里去套取,符合作案目標的个人信息?
你以为【寡居的中老年女性】,这种详尽到个人家庭、生活状况的私人信息,跟你的手机號一样想窃取就窃取,想泄露就泄露的吗?
更何况范围是整个北河?
网安局都查不到的东西,你想著上哪查?”
宋春眠见这事儿已经不能善了。
自己就算服软,也得被上纲上线。
索性嘆了口气,把该说的,都直接说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才要查啊,线上不行就线下走访,不然要我们督察干什么?
像今天一样,指望著犯人行凶作案的时候自己出岔子,才能提取到一点有用的个人信息?
我又没说您错,只是提供个思路而已。
如果后续化妆品这条路遇到难处了,还能试试別的路子。
您急什么?”
“说中了唄。”女孩嘟囔了一句,“谎言不会伤人。”
“你闭嘴。”
宋春眠没好气地轻斥一声。
要不是女孩动静搞那么大,都不至於有这档子麻烦事!
但这话让孟俊辉听见了。
本来强压的火气,彻底炸缸似的宣泄出来。
一拍桌子,胸前的勋章都跟著“叮噹”颤动。
他指著宋春眠喊道:
“你让我闭嘴?你什么身份?你一个刚上任几天的协理员,一共才办过几起案子?你让我闭嘴!?”
他满是皱纹的额头上遍布青筋。
他当然急。
眼看受害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他还带著百来號人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他能不急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未尝没有想过,自己是否走错了路。
可前方本就是一片迷雾。
他除了坚信自己没错,又还能做得了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动摇了自己。
他还怎么带队,怎么指挥?
半年了,人心都要散了!
宋春眠都无语了,狠狠瞪了女孩一眼。
然后只能硬著头皮道:
“您甭管我什么身份,办过几例案子,咱们就事论事,就说今天的这起——
如果不是我闯进受害者家里,跟歹徒搏斗,让歹徒留下了口红和样本。
咱们督察还满北河,跟那个【隨机犯罪】斗智斗勇。”
这是事实。
但跟著孟专家办案的,是在场的督察们。
以至於大家本来只是饶有兴味的看戏,现在脸色都不好看。
在场多少老督察,要资歷有资歷,要能力有能力啊。
结果在这么大个案子上,被一个协理员比过去了。
羞得慌。
刘所长眼看宋春眠要地图炮到整个督察群体,连忙站出来维护道:
“宋春眠,反了你了!
是不是觉得意外撞著个大案,就觉得自己能耐了?你还差得远著呢,还不快给孟老道歉……”
“別、別道歉。让別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孟俊辉以大欺小!”
孟专家胸腔上下起伏,不断喘著粗气,
“宋春眠是吧,你觉得我把整个队伍带偏了是吧?
好,你既然有另外的想法,那敢不敢跟老头子我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凶手是不是【隨机犯罪】!
如果是,你必须给我写封道歉信,两千、不,三千字!
等结案了,当著今天这群同事面前,一字一句的给我念出来。
说你错了!”
女孩差点以为孟专家会提一些更过分的要求。
但宋春眠知道,这么一个老专家,不可能真跟自己一个小辈过不去。
都是为了案子好,又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只是无法认同,是『自己带错了队』,才让案子半年来毫无进展。
他的自尊不允许。
谢正军起身安抚道:
“孟老,一个年轻人,犯不上……”
“不行!必须赌!我孟俊辉一辈子,不蒸馒头爭口气!
还没有人,敢当著这么多人面,让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闭嘴的!”
他又气呼呼地指著宋春眠。
摘下胸前的一枚勋章,几乎是砸也似地拍在长桌上。
发出“鏗鏘”一声:
“凶手要不是【隨机犯罪】,我孟俊辉脱下这身衣服不干了。
这辈子的功勋,全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