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孝猫著腰,返回了老式小区。
墙皮都爆开的矮楼里,是一片昏暗。
连601的房间都漆黑一片,这让他確认那个该死的还没回家。
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督察车,融入到在了夜色里。
里面似乎有一人假寐,一人站岗。
但那个督察有些懈怠,像是不认为还有人回来。
这很好。
一群蠢货,果然还没发现自己的弱点。
否则就该把车前灯打开,照进那幢矮楼的楼道。
陈有孝心里更有把握了一些,悄无声息地钻入楼道,一路上了到天台。
他身手矫健,从天台西侧跳上了601室的空调外机。
踩在窗沿,轻轻拉开窗户,確认可行之后,翻身钻进了臥室。
一路躡手躡脚,没有遇到任何人。
他早已適应了黑暗,不必藉助月光,也能看清室內的轮廓——
狗窝一样。
“真他妈乱。”
確认四下无人,他行事也更放肆了一些。
儘量不去触碰凌乱的內饰,他踩上床铺,摘下了天板的灯泡。
然后摸进厨房,试图寻找一把菜刀——
“他妈的,这懒鬼不做饭的吗?”
他翻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距离逃离现场刚好过去一小时左右。
他找地都有些焦急,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最后只能从沙发上抓起一条毛毯,將它捲成条,充作绳子。
隨后便藏进了臥室的衣柜里。
越被堆积的衣服包裹,陈有孝心里的安全感越甚。
接下来,他只需等待。
等到那个人毫无所觉的回到家里。
等到他躺在那张狗窝一样的床上。
等到自己用手里的绳子,勒紧他的脖颈——
这次他绝对会悄无声息,不发出一丁点动静。
他摘下了室內唯一的光源,也不会再有被发现的可能。
陈有孝自认做足了准备。
他想不出那人有什么翻盘的余地。
杀了他之后,自己就会离开这座城市。
哪怕有些捨不得——
不是因为他生长在这片土地上。
而是他很难再找到一个,像北河一样的城市。
一座老龄化如此严重,有那么多和他养母一样,孤寡一人的城市。
离开以后,再想寻找一个『养母』,又不知道要等待多久。
没有『养母』,他会疯掉的。
“是你非要多管閒事,死了也怪不得別人。”
他在衣柜中默默数秒,直至自己都记不清过了多久。
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来吧、来吧。
我就藏在你房间的衣柜里。
等你进入睡梦中。
然后勒紧你的脖子,再给你一个痛快!
所以我会一直等著你。
等你打开房门的那一刻……
“吱呀——”
衣柜门被打开了。
???
陈有孝眼睁睁看到一个人影,从自己眼前『钻』出来。
可他面前本该是闭塞的柜门!
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想吐……”
刚穿过隧道的苏筱晓,两腿发软,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她只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胃里衝浪。
让胃里的搅动迭起,几乎就要翻腾进她的喉管。
宋春眠一把扶住,等她坐稳后,根据记忆摸索著灯光开关:
“有没有人,睁眼看清楚。”
“我——”
苏筱晓强忍难受,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试图看透眼前的漆黑。
视野一片晦暗。
却並非什么都看不清楚。
至少能確认自己的位置,看清衣柜的轮廓……
她直对衣柜,一股结合腥臭与香水的复合气味,要灌入她的鼻腔,直衝天灵。
“不行,你衣柜太熏了,我有点受不了。”
“你別吐我衣柜里!”
宋春眠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胃液的痕跡很难清洗乾净。
要是真吐出去,他一柜子的衣服都要跟著报废了。
可他都还没来得及抱怨,却听到苏筱晓惊呼道:
“有人!”
她看到一个漆黑的轮廓!
一个尖细的嗓音,大骂起来:
“我靠!!!”
陈有孝完全理解不了。
他承认自己愣神了几秒。
可他藏在阴影里,根本没人应该意识到他的存在。
於是他想要暴起出手。
偏偏『眼前的男人』,腰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转。
竟在剎那间转过了身!
甚至还看到了他?
但是宋春眠反应过来了——
歹徒真的翻进了家里!
顾不得搅动的胃袋,也来不及打开灯光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