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满足感,让倖存者们千恩万谢。
不过,隨后,他们便各自散去,回到了自己在家属休息室里占据的狭小隔间。
那两把悬浮的利刃也离开了吕荣的脖颈,在精確的操控下,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吕荣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他怨毒地瞪了赵甲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狐假虎威,便像条打架打输了的野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赵甲只是轻笑了一声。
渺小的权威被更强大的力量轻易碾碎,却不敢对力量本身產生丝毫怨恨,只能將怒火转向旁边那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力的人,可悲又可笑的跳樑小丑。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离开了。
还是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灌满了自己的水瓶后,仍然围在两人周围,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狼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们,似乎不理解在需求已经被满足的情况下,他们为何还不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赵甲开口道。
“我……我这块表给你!带我走吧!”
“手錶有什么用!我这里有打火机!满满一盒!求你们带我走!”
“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什么活都能干!求求你们了!”
几个人胡乱地同时开口,声音焦急而混乱。
赵甲了好一会儿,才从这片嘈杂中理清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核心思想。
他们想离开这里。不惜一切代价,理由很简单。
第一,这里並不安全,偶尔会有体型巨大、行动迅捷的变异老鼠在夜间出没,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咬伤。
第二,也是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这里的人,会莫名其妙地发疯。
灾难降临至今並没有多少天,这个小小的倖存者据点,就已经有四个人先后发疯了。
除了刚刚被狼处决的大胃王,在他之前,还有三个。
“发疯前,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赵甲將目光投向了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大、逻辑也相对最清晰的老人。
当然,所谓的逻辑清晰,也只是“矬子里拔高个”的程度。
“有!有的!”老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都变得疯疯癲癲的,跟鬼上身一样!”
“就说那个大胃王,发疯前几天,他就像著了魔,把厨房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他把能找到的活物,壁虎,虫子,老鼠,全都抓来混在一起,逼著自己和那个高管吃。”
“他还特意把自己那份用火烤熟了,却让那个高管吃生的。”
“……够狠,虽然最后这句话反而让他显得不疯了。”赵甲吐槽。
“倒数第二个疯掉的,就是那个拍吕荣马屁的跛子。”
“那个跛子,人其实不坏,就是嘴甜会来事。听说年轻时混过,后来膝盖中了一枪,才老实了。”
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古老的梗。赵甲的內心,不受控制地开始继续吐槽。
甚至憋得有些难受,这里没有能听懂吐槽的人。
“他又是怎么疯的?”
“唉,就是一天比一天不对劲。先是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说胡话,后来发展到见人就想动手打。”
“最后一天早上,他突然像疯狗一样衝出去,在院子里又蹦又跳,谁都不敢拦。被那红雨淋了个透,没多久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另外两个,症状也大同小异。”
“尸体呢?”赵甲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火化了吗?”
“哪能火化哟!”老人连连摆手,“柴油金贵著呢,还得留著给发电机用,或者对付怪物。”
“我们都是趁著雨小的时候,在老张的带领下,找个地方草草挖坑埋了。”
“老张?”
“喏,就是他。”老人向著不远处指了指。
赵甲和狼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之前在衝突中打圆场、此刻正一脸关切地看著这边的、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那个被称为老张的中年男人,察觉到眾人的目光,朝著两人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討好的笑容。
“我是个法医,或者说,以前是个法医。”
原来如此。赵甲瞬间瞭然。
怪不得刚刚狼用念力警告吕荣时,从他口袋里飞出来的,会是一柄专业的手术刀。
老张满脸堆笑地向两人走来,姿態放得很低,热情洋溢地称讚道:
“哎呀!太感谢了!你们两位,每一位都解决了我们天大的问题!我代表大家,对两位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他的语气真挚得仿佛在迎接视察的领导。一个法医,也能表现得这么……八面玲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