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来到他面前。“你到底是何意,一查便知,郅卿。”
“臣在。”
“將大行令带下去,查查他近日有何往来。”
“臣领命。”
郅都当即便让守卫將栗賁押了下去,栗賁痛哭流涕,他確实是想为妹妹栗姬爭取一下,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退朝!”
退朝之后,立后风波便在大臣间传开了。
从这件事中,他们也得到了关键信息。
那就是刘启对於刘荣或者栗姬,肯定心有不满,不然不会让『苍鹰』郅都来审问栗賁。
人到了郅都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样的话,刘荣的太子之位是不是也会受影响?若是刘荣被废,那又该立哪位皇子呢?
眾臣的心思也跟著活泛了起来。
两日过后,郅都將事情审问清楚了。
刘启看完奏报之后,反问道:“也就是说,栗賁並不是想逼迫朕册立栗氏为皇后,而是受门客蛊惑?”
“正是,栗賁认为陛下没有理由不立栗氏为皇后,所以想推妹妹一把。”
“那门客呢?”
“服毒自杀了。”
刘启皱起眉来,很明显,这是有人知道自己对栗姬不满,才派死士去鼓动栗賁,结果没想到这蠢人还真上当了。
他抬眼看向郅都。“依你看,这案子应该怎么判?”
“栗賁逼迫陛下册立皇后,干涉朝政,欲行吕氏旧事,依律当被族诛。”
刘启微微頷首,郅都能明白他的心意,確实是一把好刀。
“那就这么办吧。”
但郅都还未完全摸透。“陛下,此案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继续查下去,栗賁身后还有什么人,那自然是栗姬和刘荣。
刘启盯著郅都,心里也在做著博弈。
毕竟同床共枕多年,还是自己的亲儿子,说除掉就除掉,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但栗姬心里容不下其他皇子,若真是让她当了皇太后,其他几位皇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最终,他猛拍著桌案。
“查!”
得到刘启的同意后,郅都便在长安城內大肆搜捕起来。
栗賁全家被抓,连带著,还有栗氏其他亲族,都被抓了起来。
他们借著栗姬的关係,平时没少做恶事。
郅都都没有细查,便揪出了一大堆案子来。
由此,也牵扯到了栗姬以及刘荣。
郅都敢如此行事,很明显是得到了刘启的授意,那接下来,哪位皇子会接任太子呢?
总不可能真是梁王吧?
不过梁王还真有这心思,听闻栗家出了事,他便每日派人来长安打探消息,巴不得就住在长安。
正月中旬,郅都查出了栗姬以及刘荣的罪证。
最终,刘启以无德为由,將刘荣废黜,改封临江王,即刻就藩。
詔令下达之后,没人觉得意外,也没人反对。
至於册立新太子的事,也没人敢提。
梁王刘武闻讯,便以看望母亲竇太后为由,赶来了长安。
经过雒阳时,他顺路去拜访了贾谊。
贾谊看出刘武的心思,便劝他不要有非分之想。
但刘武觉得,刘启曾在母亲面前,向他承诺过,以后会传位於他,难道天子可以言而无信吗?
刘武一心想著皇位,贾谊也劝不动他。
来到长安后,刘武便直接去长乐宫,见了竇太后。
竇太后如今双目失明,对於刘武更是喜爱。
她向刘武保证,会让刘启立他为储君。
母亲、弟弟联合在一起,这让刘启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当然不会將皇位传给刘武。
不说其他,就算刘武甘心將皇位传给自己儿子,那他刘武的儿子会甘心吗?
刘启看著手,除了郅都外,他还需要一把刀。
未央宫,承明殿。
刘启將朝廷的三公九卿,都召集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很有威望的老臣、外戚,如袁盎、竇婴。
眾人虽然都不知道此次议事要议什么,但看这阵仗,绝对不是小事。
而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只能是立储了。
这么重要的事,要是答不好,可是会要命的!
眼见眾人都到齐了。
刘启开门见山。“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天下政令皆出自你们之手,可称得上是天下智囊。”
“朕今日有一事不明,想与你们諮询。”
眾臣默默地看著刘启,虽然都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得等他把话说清楚。
“梁王乃是朕的亲弟弟,文武兼备,当年若不是他在睢阳愤死抵挡住叛军,哪还有今日之况?你们说呢?”
丞相陶青附和道:“梁王驍勇善战、勤政安民、礼贤下士,確为诸王之楷模。”
“朕此前答应过梁王,百年之后將传位於他,陶相以为可否?”
“这...这...”
陶青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竇婴却道:“父子相传,乃是高皇帝立下的规矩,陛下何以得擅传梁王?”
刘启辩解道:“梁王贤明如此,诸位皇子中,可有比得过他的?若是能將社稷交到他手中,朕心才可安定。”
这个时候,袁盎也跟著出列。“陛下!昔年宋宣公舍子立弟,引发五世之乱,兄弟相及,祸乱无已!望陛下明鑑!”
接著,郅都等人纷纷出列劝諫刘启,周亚夫也表示了反对,兄终弟及可比废长立幼危害大多了。
刘启与他们爭辩起来,但他就一张嘴如何能舌战群臣?没一会儿,便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得下令结束议事,让眾臣各自散去。
眾臣走后,刘启来到殿后。
竇太后与梁王刘武一直都在这里,刚才群臣所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母后,皇弟,此事...”
竇太后怒道:“一群臣子!安敢擅议天子家事!”
她还想为刘武爭取机会,但刘武不是傻子,他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
“母后勿要生气,孩儿觉得,这天子做什么都要听这些大臣的话,还不如继续做我的梁王自在。”
“武儿...”
刘武起身向刘启行礼道:“皇兄,我今日就回睢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