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赌徒(5k)
夏尔走到赌场门口,两位穿著燕尾服的侍者恭敬的为他开门。
他踏入一片熙熙攘攘的大厅,这里铺著激发人心潮澎湃的红色地毯,墙壁则覆盖著淡金色的华丽壁纸。
整个帝国的赌场虽多,內饰却几乎千篇一律。
“换一枚筹码。”
夏尔递出他仅有的二十索尔,换得最低档次的筹码。
穿行於人群中,夏尔被周围的声音包围。
时而是兴奋的欢呼,时而是悽厉的叫。这里有人举杯畅饮香檳,也有人哭天抢地,真正的人间烟火。
走进赌场,夏尔仿佛置身於一个隱藏在文明世界中的原始森林,这里的人群繁杂多彩,比动物园还要丰富多样。
他立下誓言,只要赚够买一匹快马的钱,就立刻离开,决不心存贪念。
夏尔环顾四周,赌场虽然位於帝国的边际小镇,规模和客群显得朴素低端,
却配备了扑克、轮盘、骰宝、二十一点、百家乐等一切基本赌博设施。
每一张赌桌、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不输於大城市的诱惑和活力。
他缓步走到一张轮盘赌桌前,从容的將价值二十索尔的筹码压在了“黑”色上。
赌桌上,红色和黑色的槽位各占18个数字,还有一个绿色的“0”槽位。
儘管夏尔是个经验丰富的赌徒,知道赌博是运气的游戏,数学期望在这里並不適用,但他还是决定尝试一把。
许多人因为连续出现“红”,纷纷押注“黑”可能接下来会贏,而少数人选择了赌率极低的“0”。
夏尔却与眾不同,他选择了“红”。
隨著荷官的手一挥,小球开始在轮盘上旋转,引来全场的注目。
那颗小球就像掌握著他们命运的神秘符號,转动著,逐渐减速。
夏尔的目光紧紧跟隨著那颗小球,如果它停在红色,他就能贏得额外的二十索尔。
终於,小球滚入了他押注的红色槽位。
一阵肾上腺素的升让夏尔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贏钱的快感令他的头脑一阵发胀,一时之间,所有的担忧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夏尔挥手表示继续。
他手中的四十索尔还远远不够,他不仅要买一匹快马回家,还打算筹点钱帮助若泽的母亲。仅仅押注顏色,显然效率太低。
经过五轮轮盘赌,夏尔的初始二十索尔已经涨到六百四十索尔。
他將每次贏得的钱都再次投入赌注,现在已经能买到一匹劣等的小马了。
但仅凭这匹小马赶回圣康坦,那只能是痴人说梦,小马很有可能跑个三百公里就活活累死了。
他必须继续赌。
周围有些人看著夏尔,窃窃私语,有些则脸色发白,他们刚把最后的钱押进了这场赌局,结果一无所有。
光赌顏色也挺无趣的,红色与黑色、双数与单数、缺额与超额等各种样才是轮盘赌的真正乐趣所在。
夏尔豪赌了。
他高声说:“我赌『0”。”
他將三百二十索尔全数押在了这一注,周围的人以为他疯了,夏尔自己也知道,这確实是一种疯狂。
毕竟,赌场和精神病院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一种地方。
遗憾的是,小球最终停在了黑色的2號槽位。
三百二十索尔瞬间化为泡影,周围有人在嘲笑他,三百二十索尔算不上是一笔大钱,但在这样一个小镇,失去这样一笔数目,却也绝对会让人肉疼一下—
夏尔却只是无动於衷地耸了耸肩,压中“0”的概率仅为2.63%,简直就像是將钱扔进水坑。
但无所谓。
夏尔的本金只有二十索尔。
“剩余的三百二十索尔,也押注到『0』上。”
夏尔从未如此渴望过金钱。
不是爱钱本身,而是爱那由金钱带来的自由。
在金钱面前,昨日遥不可及的梦想,今日可能转瞬即至,就像冰山女神一夜间变成了回心转意的廉价婊子。
夏尔紧盯著小球,似乎觉得它就要停下,只差一点点便会落在“0”上一一只是一步之遥!那份紧张的期待几乎让他屏住了呼吸。
贏!贏!贏!
他不仅需要一匹快马返回帝都圣康坦,还想拿出一笔钱帮助若泽的贫困母亲。
此刻,他全身心的寄望於运气的垂青。
小球终於停在了36號,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可能性。
再前滚一点,就是“0”了。
小球的动能已在减弱,仿佛在最后一刻挤出它的全部力量,颤颤巍巍的滑入了“0”槽中。
他贏了!
纯粹的运气!
在这场只有2.63%概率的豪赌中,夏尔一举贏得了足以令人咋舌的11,520索尔,远超过他的最初预期。
在帝国,一个普通平民月收入约为两千索尔,夏尔一夜之间贏得了他们半年的收入。
再来一轮?
夏尔的眼中闪烁著紫罗兰色的兴奋光芒。
“不,不行—
夏尔紧咬著牙,压制住內心的贪婪。每当这种念头冒起时,总是伴隨著灾难性的后果。他已达成目標,甚至超出了预期。
他必须停手。
儘管如此,夏尔感觉自己似乎被赌桌粘住了,无法离开,誓要將赌场的钱贏个精光。
“赶紧走吧,夏尔。”
在那一刻,夏尔仿佛听见了婕好的声音。
他抬头望向赌场门外,隱约看到一个穿著修女服、银髮飘逸的倩影。
“等等!”
夏尔的心一紧,他几乎是衝出了赌场。
那肯定是婕妤不会错的。
然而,当他衝到门外,四周除了晚风的轻拂,再无婕妤的踪影。
那阵风似乎带走了他的迷惘,让他的思绪突然清晰,也让夏尔想起婕好已经为自己献祭的这一事实。
“我已经赚到了足够的钱。”
他低声自语。
再次投身那如泥沼般深不见底的赌场,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
心中这样坚定后,夏尔將手中的筹码兑换成钱幣,径直前往了马既。
这小镇最好的马,一匹价值五千索尔的壮丽烈马,出乎他的预料。
马身覆盖著枣红色的毛皮,鼻子上有一块明显的白色,粗壮的尾巴隨风摇曳它的四肢结实有力,仿佛铸造於钢铁。
晚风轻扫过来,马鬃发出细碎的响声,每一根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显露它的力量与活力,那凶猛的目光斜斜的盯著夏尔,仿佛在挑畔。
这匹马是个自命不凡的畜生,与自己一样。
因此,夏尔毫不犹豫的交了钱,拿到了马绳。
夏尔对这匹马的喜爱让他连討价还价的念头都拋到了脑后。
夏尔心满意足的牵著这匹壮观的烈马,朝著若泽.德雷福斯家的住址走去。
在小镇的一隅,他找到了那座破旧的瓦房,四处透风,显得格外萧条。
轻轻敲了敲门,夏尔稍作等待。
儘管他的外表只有二十岁左右,他实际上已五十余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