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拒绝轻启战端,正是一种成熟国家应有的姿態。在战爭中,侵略者与守土者之间,拥有完全不同的心理结构与士气基础。
士兵的士气,往往决定了一场战爭的归属。
而尤根五世,夏尔太了解这个人了,如果共和国再迟缓片刻,这位急不可耐的帝国皇帝,恐怕早已在边境的沙盘上推演出了无数次进军的路径。
而共和国的科技,如今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推进。未来的胜负手,或许就在於谁能更好的將科技转化为战爭形態的支点。
“好了,该谈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夏尔举起酒杯,微笑道,“最后,让我们为这次重逢,乾杯吧。”
隨著他的发言落下,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轻鬆,许多老同学围拢到他身边,谈笑声此起彼伏。话题自然的转向了他们各自在异世界的奇遇与故事,三言两语间,欢声笑语交错迴荡。
可也有几人悄然落泪。
“我在地球上的父母—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孩儿不孝—”一位同学哽咽著低声说道,眼眶泛红。
即便共和国已成为他们的第二个故乡,也有人拥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人生,但那段“第一世”的记忆,终究无法彻底割捨。那是他们魂牵梦绕的根,是无论身处何地都难以忘怀的思念。
有人选择將前世当作一场南柯一梦,努力向前不再回首;也有人心存感激,觉得逃离了原生家庭的不幸,是命运赐予的解脱。他们畅所欲言,说著只有“转生者”彼此之间才能理解的心事,並纷纷承诺一一不论未来多么艰难,都將继续秉持和平与互助的信念,在这个世界活得有价值、有意义。
夏尔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脑海却悄然浮现起更遥远的往事。
“转生前的记忆啊·”他低声自语。
身为孤儿的祁笙簫,曾无数次在放学后,钻进巷口的垃圾桶寻找可回收的塑料瓶。那时候,大家管这种行为叫“开宝箱”,尤其是情人节,总能“开”出各种包装精美、还残留著香水味的盒子。
听人说甚至有人开出过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他记得,那个收破烂的老头总是特別照顾他,不仅多给他钱,还常常喊他一起下棋。
有时对局间歇,老头便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起战爭史一一从古至今,从中原到欧陆,无所不包。
他眉飞色舞的讲戚家军如何利用五行阵与狼將倭寇逼得进退维谷,讲“尾张的笨蛋”织田信长如何在桶狭间以弱胜强,击败今川义元,一战成名;也讲库尔斯克会战这场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坦克决战中,朱可夫与曼施坦因之间的巔峰博弈。
老头总说:“如果我生在战乱年代,说不定也是个將军。”可惜生不逢时,只能捡破烂。
那时的祁笙簫,认真读书,渴望考上大学,靠奖学金去撬动未来的人生,摆脱命运的泥沼。儘管这愿望最终未能实现,但老头的陪伴和教诲,成为了他心中不灭的火种。
也正是这段过往,让他在异世界有了不同的起点,哪怕环境陌生,也不至於一无所成。
“要是有机会回去,我真想再见那老头一面。”夏尔轻声道,话音如风,轻飘飘的落在酒杯边沿。
因为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份共鸣是无须言说的。大家的笑容逐渐沉静,神色也不由得变得惆帐。
当晚,同学会在一种近乎温柔的哀愁中缓缓接近尾声。
在最后的片刻,眾人自发围成一圈,唱起了久违的中文歌。那首旋律勾起了太多回忆,熟悉的歌词仿佛將他们短暂的拉回到那个遥远的、喧闹却温暖的世界。
歌声未止,便已泪湿眼眶。一个个曾在现实中早已独当一面的人,此刻却像孩子般彼此拥抱,紧紧叮瞩一“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著。”
同学会落下惟幕,夏尔也该启程返回共和国边境城市一一埃尔萨摩,向他那位“伟大的”上级领导,雅兰黛殿下復命。
假期不长,他本不该耽搁太久。
好在这次回程有张角作伴,顺便还能蹭一趟路费,倒也不失为一笔划算的交易。
路上,张角兴致盎然,一路跟夏尔聊著东汉末年的黄幣之乱,满脑子都是“如果我真穿越到三国当张角,该怎么推翻那腐朽的汉王朝”的假设。
夏尔耐看性子,一边听一边出谋划策,算是给这段长途旅程添了些乐趣。
可当他回到雅兰黛的驻地,还没来得及踏进屋门,就迎来了“最熟悉的欢迎仪式”。
“你又跑哪鬼混去了,若泽?”少女暴怒的声音从院子里炸响,下一秒,一个拳头如流星般飞来。
“你这个混蛋,又去赌博了是不是?!”
“好疼啊”夏尔捂著脑袋,牙咧嘴的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能不能別动不动就打人啊,你这个暴力女!”
“我批你三天假,你一周才滚回来。”雅兰黛眯起眼,气势汹汹的再次挥拳,“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看样子,她是真的气坏了。
不过夏尔也早就习惯了。对他俩来说,这种“暴力欢迎式”,倒像是某种特殊的打招呼方式,甚至可以说是默契十足的“相处之道”。
“別打了別打了,要被打死了!”夏尔抱头鼠窜,一边苦笑连连。
他当然没法告诉她一一这一趟,他是为了她的未来奔波,为了她的復国大计,几乎把自己在共和国积赞多年的人脉都动员了一遍。
那样一来,就太不像“若泽.德雷福斯”了。
虽说早晚有一天会被她知晓,但暂时,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就是“若泽.德雷福斯”。
“我发誓,这次真的不是去赌钱!”
“你信不信我把你打进医院再问医生信不信?”
“別別別一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雅兰黛终於泄了气。
她站在夏尔面前,双手叉腰,语气虽然依旧傲娇,却透著一丝安心。
“哼——·回来就好。””
夏尔挠了挠头,望著她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关切,不由自主的笑了。
这样就好。至少,有人在等他归来。
“今天训练的量,要加倍。”
“咕,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