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听得出姚管头的话语里,透著一股阴阳怪气。
毕竟之前不告而別,离开水磨坊,想必姚管头肯定是不高兴。
陆牧生有些尷尬,回了一句:“姚管头,对不住,先前走得急,都没跟您打声招呼……
“哼!”
姚管头把眼一瞪, “你现在是白家护院,多有出息啊,只是亏了咱家闺女待你恁么好,早前还为你垫了五块大洋给那个王保长,你不见人后她偷偷哭了一整宿,她以为你让土匪给剐了!”
陆牧生听得心里发堵,没想到姚春妙这小妮子哭了一整宿。
隨即掏出十块大洋,递给姚管头:“这十块大洋,姚管头你且收下,就当是我的心意,剩下的算我赔罪。”
姚管头瞅著十块白的大洋,眼珠子顿时一亮。
但嘴上却依旧硬气:“算你个伢蛋有良心。”
说完便接过十块大洋,麻利地揣进兜。
邢管头目睹两人的举动,在一旁打了个圆场,“都是给白家效力,在哪儿不一样?姚老哥,牧生有本事,你也跟著沾光不是?”
姚管头拿到十块大洋自是高兴,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拍了拍陆牧生的肩膀,“邢管事的话是这个理儿,如今你在白家做事比在水磨坊做短工要强多了,你就好好干 ,往后发达了,可別忘了我姚老儿!”
“姚管头,我肯定不能忘你的恩情。”
陆牧生点点头,然后问道,“不知道春妙妹子……现在怎么样了,今天她有没有来白家大院?”
姚管头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好得很,现在她在家里忙著绣!昨儿个张家托媒人送了三抬聘礼,龙凤喜饼堆得跟小山似的,过了重阳就会嫁到张家,日子定在九月十八!”
陆牧生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今儿个已是九月初三,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时间。
望著旁边影壁上褪色的福字,陆牧生突然觉得插在腰间的匣子枪都沉了几分。
邢管头已经拍了下姚管头的胳膊,开口恭喜道:“哎哟!这可是大喜事啊,姚老哥,到时候咋说都得摆上几桌,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张家在姑桥镇也称得上有头有脸,往后你老哥就跟著享清福了!”
姚管头把胸膛一挺,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那是自然要摆上几桌,但咱不算是跟著享清福,咱家闺女嫁给张家,其实也不图张家啥的,咱家光是陪嫁的地就有好几十亩!”
说著瞅了一眼陆牧生,“牧生,到时候你也来喝喜酒,可別躲著!”
陆牧生勉强扯出个笑,喉咙发紧:“一定……一定……”
三人正说著话,旁边传来环佩声响。
陆牧生抬头一瞧,苏韞婠带著喜桃走出来,宝红色的大襟衫在晨光里格外明艷。
邢管事和姚管头见著苏韞婠,赶忙撩起长衫下摆,弓著腰上前请安:
“大少奶奶早安!”
“大少奶奶早安!”
苏韞婠轻轻頷首,凤眸扫过两人,开口问道:“邢管事,其他管事和长工们都到齐了?”
“齐了齐了!”
邢管事忙不叠点头,“都在门楼外候著,就等大少奶奶您发话呢!”
苏韞婠黛眉微蹙:“那你俩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邢管事和姚管头一听,嘴里连说,“是是是”,脚底抹油似的往门楼外跑去。
等俩人走远,苏韞婠才转头看向陆牧生,凤眸里透出一丝疑惑,“你和这两个管事很熟?”
陆牧生挠了挠头,老实地回道:“我之前在姚管头管著一座水磨坊做过短工。至於邢管事,常去水磨坊运粮,也便认识了。”
什么?
苏韞婠闻言,面容霎时一惊,“有这档子事,你为何不早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