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鹰站在他手臂上,抖了抖羽翼,一双金色的眼在晨光里熠熠生辉。它俯视著下方地面上的那两只母鸡,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激动。
“別急。”孟閒低声说,轻轻抚了抚它的背羽,“今天还轮不到你试猎它们,咱们先来个牛肉热身。”
他望了一眼在柵栏里吃穀子的小鸡,它们毫无所觉,只顾低头啄地,毛色在阳光下透著一点柔和的暖意。
这画面竟有些寧静。
孟閒唇角轻轻一动,笑了笑。
“先养著吧。”
他说著,转身朝鹰的训练区走去。
风从山那头吹来,掠过树梢,也掠过他衣摆,带起一丝乾净、淡淡青草混著鸟羽的气味。
孟閒开车在山脚一带绕了十几分钟,终於找到一片適合试飞的空地。
草地开阔平整,一侧是起伏不高的矮坡,另一侧是斜阳铺洒下来的林带,风轻微地吹动草梢,带起阵阵清新的树叶味道。
他把车缓缓停下,周围静得只能听见蝉鸣与远处鸟叫。引擎熄火后,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
车门咔噠一声被推开。
孟閒走到后备箱,取出提前绑好的牛腿肉和改装好的拖绳。他动手麻利地將肉固定在接口上,又反覆確认了两遍绳结的牢固程度。
他把那块沉甸甸的牛腿肉拖出几米远,在地面上试拉了一次,確认滑动流畅,然后才回到车边,把鹰从车內提出来。
白头鹰站在孟閒手臂上,一双金瞳静静地看著远处的空地,羽毛紧贴在身,身体紧绷得像一张弓。
孟閒抬头看了看附近那棵还算挺直的老树,把鹰放在了一个树枝上,小鹰稳稳站在枝头,歪著脑袋,眨了眨眼。
他看得出,它已经感受到什么了。
孟閒坐回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通过后视镜望过去。阳光从他眉骨下一寸处打下斜光,他没眨眼,只安静地看著那只白头鹰。
隨著一脚油门轻踩,车缓缓前行。
牛腿肉被拖著在地上滑行,留下浓烈的肉味和鲜明的痕跡,在草地上划出一条直线。
白头鹰的眼睛倏地亮了。
它微微倾身,翅膀张开,先是缓慢地试探式拍动两下,紧接著,一声低鸣自喉间迸出,下一秒,它像一道白光骤然掠下。
空气瞬间被割裂般划出锐响。
孟閒透过后视镜看到那道身影腾空而起,微微一笑。
鹰在空中精准地锁定目標,收拢翅膀,笔直俯衝而下,爪子瞬间张开,鉤在了牛腿骨上。
它落地时腾起一片草屑,趾爪刮过地面,猛地收尾站定。
孟閒缓缓剎车,停下,下车,看它站在牛腿骨上啃食。
心想:还挺顺利。
第一次就搞定了。
也许过几天,就要送走它了。
还真有点捨不得。
他还记得小鹰第一次被他看见的样子,浑身受伤,几乎半截身子入土。
可给它处理伤口,它也没有因为伤口的疼痛攻击人。
现在已经恢復了健康,基本上也有自主捕食能力。
这小鹰太亲近自己了,就算不戴脚链,它都从来不会离开自己,也不飞走。
甚至刚刚一开车,它就焦急地飞了过来,不知是为了吃的,还是怕他离开。
几乎是寸步不离。
这在野生动物身上,是很罕见的。
他盯著鹰金色的瞳仁,心想,这样的小傢伙,谁捨得让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