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替死去的杭州人报仇,叶宗满必死无疑。
而他与叶宗满的走私贸易,將是唯一机会。
而且,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让他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郑泌昌得知倭寇被打退,骑马赶回杭州城,接手烂摊子。
最主要的事情,是要约束张铁等人,让他们控制手下兵丁。
他们太清楚,这些人能力如何。
更清楚,他们会怎么对待杭州府百姓。
確定家眷安全,他立马开始写奏疏。
痛斥胡宗宪失职,让倭寇长驱直入,攻陷杭州城。
好在郑泌昌、何茂才、杨金水、张铁、王千户等人奋力抵抗,才將倭寇驱除。
其他细节诸多,如前期上报的大明炮发挥奇效,射杀倭寇无数。
再如王千户率队,打退倭寇数次进攻,射杀百余人等。
总之,功劳是自己的,责任是胡宗宪的。
这里面更重要的,是罗列了初步损失。
半里城墙毁坏,近三万匹丝绸被抢,数百民团被杀,伤者无算。
奏疏八百里加急,封了印泥,插了鸡毛,送往北京。
同样的情况,郑泌昌压著怒火,换了一种说辞,又呈报给了胡宗宪。
在这份奏报中,只字不提胡宗宪的责任。
努力公正客观地描述,杭州遭遇的袭击。
第三份则是密信,写给罗龙文,报告杭州府的情况。
杭州发生了这种事情,不能让阁老、小阁老被动。
何茂才这边审问出结果,立马和郑泌昌通气。
两人再写密信,报告罗龙文和小阁老。
郑泌昌加个班,再將一个事,用两种口吻说出来。
一者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另一个,则送给远在台州大营的胡宗宪。
杭州府遇袭,执行了一段时间宵禁,躲在枯井中的倭寇,都被挖出来了。
经过细致统计,此次损失,最大的莫过於织造局。
尤其是丝绸的损失,更是影响甚大。
杨金水统计了损失,唉声嘆气。
距离第一批交货,还有半月。
就算织厂的织机拉冒烟,也无法在半月內,產出三万多匹丝绸呀!
纵然情有可原,但损失就是损失了。
皇帝的愤怒,隱秘而沉重。
杨金水躲在织厂,哪怕进入各个织厂看一眼,也不会如此颓废。
可当时杭州城已破,他觉得小命不保。
若非芸娘想要和郑兆安死在一起,他也不会跑出来。
“乾爹,这是在为何事忧愁?”
郑兆安按时来联络感情,明知故问。
“哎,从今日起,你我断绝父子关係。”
杨金水看著郑兆安,本该阳光灿烂的年纪,却要受他连累。
“乾爹,可是孩儿有何错漏,您竟然要这样惩罚我!”
郑兆安立马跪下,明知对方是想保护他,但姿態要做足。
“此事与你无关,我心意已决。”
杨金水不愿多说。
这其中的算计,岂是一个八岁孩子所能理解的?
“若是丝绸问题,儿愿分担!”
郑兆安可不希望刚抱紧的大腿,就如此自暴自弃。
以杨金水的技术认知,確实是走投无路了。
杨金水不能倒,他將是郑兆安在严党倒台后,重要的靠山之一。
“儿啊,別开玩笑,半月之內,如何织得三万多匹丝绸?”
杨金水觉得那是痴人说梦。
杨金水得知五十万匹丝绸任务,不断催促沈一石,將织厂翻倍。
如今,鞭子抽出血来,也不过一日数百匹。
半月时间,连轴干,最多织出来八千匹。
剩下的缺口,半个月之內,就算扩建织厂,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一想到曾经烦心的问题,又要操心一遍,杨金水一个脑袋两个大。
“儿有织厂,可日织三千匹!”
郑兆安不敢买关子,这可不是卖萌耍贱的时刻。
“且前些日子已经织了上万匹,如今唯有一点,生丝不足......”
官价收来的生丝用光,且经过这倭寇一闹,没了原料便停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