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京城,大不易。
滯留京城的举子们许多陷入困境。
这些寒窗苦读的士子本就靠著家中筹措的有限盘缠赴京赶考,有的人家境並不丰裕,本就是计算好日子盘缠的。
如今科举无期,许多人已耗尽银钱,连客栈的房钱都难以支付。
有些举子不得不变卖隨身书籍、笔墨,甚至典当冬衣;更困顿者只能挤在破庙、会馆通铺,靠同乡接济度日。
他们既不甘心就此返乡,又无力长期滯留,每日在贡院外徘徊打听消息,心中焦灼却无可奈何这些人,现在是最容易利用的。
孙瑋颇有异色的看了此人一眼,眼中满是讚赏之色。
这陈子瑜年纪不大,却已经有面红心黑的本事。
此人將来必有一番成就!
“善!”
王纪听完陈子瑜所语,说道:“这是一千两银票,你们拿去支用,不够再来拿,此事办成,来年会试,若我做上主考官,未必不能..:”
这个东林大儒从衣袖间拿出一张江南钱庄的银票,而欲言又止的话语,让三个国子监的监生呼吸急促。
这是无声的提醒。
“先生放心,此事,我等定然办好!”
三人被打了鸡血,斗志昂扬,当即出了密室陈子瑜对著赵明远、郑世襄两人说道:“你们去国子监明伦堂,將监生们都动员起来,我去寻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考生。”
赵明远、郑世囊两人当即点头,说道:“锦衣卫耳目太多,我们的动作要快,不然,恐怕功亏一簧!”
陈子瑜重重点头。
今日是他扬名立望的时候,他自然不愿意让锦衣卫给破坏了。
三人动作很快,马上出了首善书院。
暮色沉沉,陈子瑜动作飞快,率先踏进城南的破败会馆,潮湿的霉味混著劣质灯油的气息扑面而来。
会馆里面,几个衣衫单薄的举子正围著一盏如豆油灯誉抄时文,见他锦衣玉带进来,纷纷警惕地抬头。
“诸位同年。”
陈子瑜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却刻意压低,
“在下国子监监生,首善书院学子,老师正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纪。”
陈子瑜自报家门,这些举子考生们脸上还是有疑惑之色。
“阁下到此处作甚?难不成是来打趣我等?”
此人乍一开口,陈子瑜便知晓他们心中烦闷至极,话中的火药味十足。
他轻轻一笑,说道:“在下岂有打趣之意?只是有个问题,要问诸位,尔等可曾想过,为何会试遥遥无期?”
角落里咳喘的老举人猛地抬头:“你是说...会试延期是有人作梗?“
“正是!“
陈子瑜一掌拍在《四书章句》上,震得灯焰剧烈摇晃。
“魏阉故意拖延科举,就是要饿死天下寒士!
!“
他忽然从袖口中拿出一叠十两十两的银票,放在书桌上面。
这银票,顿时吸引了场间所有人的目光。
有贪婪,有渴望.::
他们许多人,已经多日没有碰过荤腥了。
有了这些钱,就可以好好的改善生活!
眾人的反应,让陈子瑜很是满意,他笑著说道:“我知道诸位的难处,明日卯时,只要诸位跟著我们联名上书討个公道,这些薄財,便是诸位的报酬。”
“可那是司礼监的產业...”有人需道。
“怕什么!“
陈子瑜冷笑著一脚踩上条凳。
“我们数百举子联名上书,下难道还能护著几个印书的阉奴?”
他俯身点燃了眾人眼中火苗,再说了一个他们都拒绝不了的理由。
“事成之后,家师將亲自保举诸位入首善书院温书!”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映得满屋饥渴的面容忽明忽暗。
不知是谁先抓起银票,哑著嗓子道:“同去!“
其他人见状,亦是点头。
“同去!”
有钱,还能进入书院,有机会得到会试考题。
那还考虑什么。
另外一边,暮色沉沉。
国子监的明伦堂前却灯火通明。
赵明远一袭青衫立於石阶之上,手中著《皇明日报》,突然“啦“一声將报纸撕成两半。
“诸位请看!“
他將碎纸扬向人群,纸片如雪纷飞。
“此报表面宣扬新政,实则暗藏祸心!它违背祖制,擅改圣贤之道,若任其横行,將来必为阉党所用,成为诛杀忠良的利器!“
有人適时递上一盏灯笼,火光將赵明远激愤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更可恨的是,正因为这些奸蛊惑圣听,才会延误会试!“
他故意將王纪暗示的“可能被阉党利用“说成確凿事实,三百多名监生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暗处有个瘦弱监生颤声问:“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陈子瑜猛地抽出腰间玉佩砸在地上,玉屑四溅:“诸君,上书,请陛下废除皇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