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就是公社中学。
看架势,这里应该是教师的家属院。只是由於年久失修,院墙虽然是用青砖垒成的,但墙体都变形了,看起来摇摇欲坠,墙头上还生满杂草。
推开门走进院子,才发现里面空间很小,只有两间红砖瓦房。
可就是如此侷促的院落,还开垦出两片菜畦,弄得规则工整,十分漂亮。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院子主人生病了的缘故,菜畦中沟坎都挖好了,却没来得及播种,光溜溜的,一片荒芜。
但就是这么个破院子,刘西良走进去的时候却一脸紧张,还拽了拽王世钧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意思是让他恭敬一些。
王世钧有些诧异,暗暗记在心头。
“赵老先生?”
“咳咳咳,小邹吗?快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充满了疲惫。
刁青松皱了皱眉,见这院子荒荒凉凉的,禁不住问道:“这里住的谁呀?”
“一位下放的老同志。”
邹向阳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解释道。
“啊?”
哪知道,刁青松听说是下放的,脸上立刻就有些不高兴,吆吆喝喝道:“这样的人还给他治病?
不踏上一万只脚就不错了!”
邹向阳突然顿住脚步,望著他张了张嘴,目光怪异,突然有点说不出话了。
只能无奈摇头,领著他们走进去。
“咳咳。”
里面的咳嗽声静了片刻,传来一声深深的嘆息,淡淡道:“小邹同志,刘西良主任,你们就別麻烦了。
我啊,浮沉半生,確实是到头了。
一个感冒发烧却总也不好,不但发烧、无力,还咳得肺都要出来了。最近又开始胸口痛,別治了,別治了。”
言语中,带著微不可查的萧瑟。
“赵老先生,你说哪里的话。”
邹向阳连忙走进去,宽慰道:“人上了年纪,谁不生点病?
甭说你,即便是个不认识的老乡,病倒在咱们七里坪公社,咱能眼睁睁看著不管吗?
谁没个老的时候,谁家没个老人呀?”
“是呀,赵老先生,你別想那么多。这回,俺们可是给你找了两位好大夫。一个是县人民医院里的刁医生;一个是……是咱们小王庄生產队的预备卫生员,可厉害了!”
刘西良更是一脸亲热,慌忙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把一位歪在病床上的老人搀起来。
说是老人,其实,年纪应该还不满六十岁。
身上穿著破旧的衣衫,形容枯槁,眉宇间却带著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坦荡而威严,身上收拾得很乾净。
“是吗?”
他缓缓坐起,深深嘆了口气,又咳嗽了几声,便笑容和蔼的看向王世钧和刁青松。並没有因为两人身份上离谱的差距而表现出不同的態度,温和道:“麻烦两位小同志了。”
“哼。”
刁青松冷冷地应了一声,挑了他一眼,开始一言不发的摆弄自己的医药箱,把温度计和听诊器拿了出来。
“治病救人,应该的。”
王世钧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態度上带著几分晚辈的恭顺。
“好。”
赵世瑜冲他点了点头,又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轰轰隆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