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在京西宾馆那场论战之后,像是在人间蒸发了。
他没有回轧钢厂,更没有回四合院,整个人直接扎进了701实验室,一连半个多月都没露面。
直到一个月末的深夜,一辆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院门口。
李卫国从车上下来,身上还穿著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脸上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他只是回来取几件换洗衣物。
这一幕,恰好被起夜的许大茂看了个正著。
许大茂缩在门后,心里乐开了。他看得分明,李卫国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这哪是国家功臣的样子?这分明是被天大的担子压得快要垮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大茂就端著搪瓷缸子,在院里水池子边上开了腔。
“哎,你们是没瞅见,昨儿半夜李工程师回来了。我的乖乖,那模样,跟丟了魂儿似的。看来啊,那个什么『崑崙』项目,是块铁板,把他那口好牙给崩了!”
这话像一颗石子,在四合院这潭死水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贾张氏正坐在门口择菜,耳朵竖得比谁都高。
最近她心里堵得慌。秦淮茹自从进了李卫国的特训班,腰杆子一天比一天硬,工资上交得少了不说,前两天为了棒梗逃学的事,竟然还敢跟她顶嘴。
她把这一切都归咎於李卫国。
现在听到许大茂的话,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冒出精光。机会来了。
她把菜盆子重重一摔,衝著刚下班进院的秦淮茹就嚎了起来。
“秦淮茹!你个没良心的!我早就说了,那个李卫国就是个扫把星!现在好了吧?他自己要倒大霉了,你还上赶著巴结!你是想让我们全家都跟著他完蛋吗?”
她一屁股坐地上,拍著大腿哭天抢地,“我不管!从今天起,你的工资必须全交给我!离那个扫把星远点!”
整个院子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所有人都以为,秦淮茹会像往常一样,低著头把婆婆扶起来,忍气吞声。
但秦淮茹没有。
她静静地站著,看著在地上撒泼的贾张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妈,您起来吧。”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李工程师是在为国家攻克最尖端的难题,他那是奉献,不是倒霉。您的眼界里只有这四合院的鸡毛蒜皮,而他的世界,装著的是整个国家的未来。”
秦淮茹顿了顿,用一个从李卫国那学来的词,做出了总结。
“这叫格局。您不懂。”
贾张氏的哭嚎音效卡在了喉咙里。
她愣愣地看著秦淮茹,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媳妇。
周围的邻居也傻了。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秦淮茹吗?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字字句句都像锥子,扎得人脸疼。
贾张氏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儿媳妇用“思想”给打败了。
她涨红了脸,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句话说不出,转身冲回了屋里。
怒火无处发泄,便转向了她唯一能控制的人。
她把刚从自己私房钱里摸出的两毛钱塞进棒梗手里,压低了声音,像毒蛇一样吐著信子。
“好孙子,你妈现在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不要你了!只有奶奶疼你!去,买吃!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棒梗被这突如其来的溺爱和挑唆冲昏了头。
他攥著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爭口气,要让妈和院里人看看,他棒梗有本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许大茂家窗台上。
那里放著一瓶还没开封的西凤酒,是许大茂刚跟人换来的宝贝,正准备晚上请客用的。
棒梗趁著院里没人,一个闪身溜过去,抓起酒瓶就往怀里揣。
“你个小兔崽子!偷东西偷到我头上了!”
许大茂恰好从屋里出来,抓了个正著。他一把揪住棒梗的耳朵,把人拖到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