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明白了。
李卫国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碳源气体……你说的是甲烷?”钱秉穹立刻抓住了关键。“高纯度的甲烷,国內根本没有生產线!还有你说的那个……等离子发生器,那是只存在於西方最顶尖实验室里的东西!”
“没有,就自己造。”李卫国把粉笔一扔。
他看向后勤科长。“去城西那个废弃的煤气厂,把他们最大的那个煤气发生炉给我拆回来,那就是最好的甲烷来源。”
他又转向车间主任。“去医院的废品仓库,把他们报废的x光机,里面的高压发生器给我掏出来。有多少,要多少。”
用煤气炉提纯气体。
用医疗垃圾造核心设备。
所有人都听傻了。
……
四合院里,天色渐晚。
棒梗正蹲在院子中央,帮邻居二大爷修一个吱吱作响的门轴。
他没用油,而是学著李卫国教他的法子,找来一点最细的铅笔芯粉末,小心地撒进合页的缝隙里。
“嘿,你別说,真不响了!”二大爷推了推门,脸上满是惊奇。“棒梗你这手艺,跟谁学的?比厂里的师傅都管用!”
棒梗挺起小胸脯,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这叫『固体润滑』,李工教我的!”
秦淮茹站在屋檐下,看著儿子被邻里夸奖,眼神复杂。
傻柱端著饭碗凑过来,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笑容。
“看见没?咱院里也要出工程师了!这可都是卫国的功劳!”
贾张氏坐在小马扎上,听著院里的夸讚,撇了撇嘴,低声嘟囔。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我孙子本来就聪明……”
嘴上虽硬,但她偷偷投向棒梗的视线里,却带著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
……
一周后。
701厂的总装车间里,矗立起一个由各种废旧零件拼凑而成的“怪物”。
一个巨大的锅炉罐体是它的核心,周围缠绕著粗大的电缆,连接著一个从x光机上拆下来的、嗡嗡作响的高压包。几根从煤气炉上拆下来的管道,像血管一样插在罐体上。
整台设备,都透著一股拼凑、狂野,却又蕴含著某种恐怖力量的气息。
一名年轻的技术员凑近了些,紧张地问孙德海。
“总工,这……这玩意儿能行吗?別炸了吧?”
一周前还把这称为“神话”的孙德海,此刻却像一尊门神,守在这台怪物面前。
“闭嘴!这叫『等离子体增强化学气相沉积设备』!”他呵斥道,虽然这个名字他自己也念不顺溜。
“这东西,是咱们的命!离远点!”
李卫国穿著厚重的石防护服,戴著深色的护目镜,端著一个托盘,缓缓走了过来。
托盘上,是那些闪烁著幽蓝色光芒的,完美的轴承零件。
“准备封炉。”他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
“所有无关人员,退到安全线外。记住,一旦启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光,都不准靠近!”
他亲手將托盘放进了那个“怪物”的腹中。
“哐当——”
沉重的密封门被锁死。
李卫国走到布满了各种回收来的开关和仪表的控制台前。
他伸出手,悬停在那个红色的、最硕大的总启动闸刀上。
透过罐体上小小的石英观察窗,他能看到里面那些国之重器,正静静等待著一次脱胎换骨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