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一號”压电陶瓷静静地躺在天鹅绒垫上，它灰暗的表面下，蕴藏著足以顛覆一个时代的力量。

然而，会议室里的空气却像凝固的铅块。

钱秉穹將一张放大后的显微图纸铺在桌上，用颤抖的手指著上面一个比针尖还小的圆点。

“心臟有了，但血管怎么造？”

他的声音乾涩。

“喷嘴上需要蚀刻出数万个直径只有几十微米的微孔。我们现有的钻头，最细的也比它粗上百倍。”

“用机械加工，等於用一根铁轨去穿绣针的针眼。不可能。”

一位负责精密加工的工程师补充了一句，脸上满是绝望。

整个项目组，被这最后一厘米的距离，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李卫国走到图纸前。

“我们不钻，我们用『刻』的。”

所有人都抬起头，不解地看著他。

“用化学的方式，去腐蚀它。再用光，去保护我们不想腐蚀的地方。”李卫国平静地陈述。

“电化学腐身？光？”钱秉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李工，你说的是什么？在几十微米的尺度上，化学腐蚀根本无法控制，会像失控的洪水一样，把所有东西都衝垮！”

“至於光……光怎么可能成为一把刀？”孙德海也忍不住反驳，“这听起来像是神话故事。”

“李工，这不是烧陶瓷，靠调整配方就能出奇蹟的。这是微观世界的加工，一步错，满盘皆输。”一位老专家语气沉重。

李卫国没有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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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拿起那块陶瓷样品，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一屋子茫然的顶级大脑。

……

四合院。

午后的阳光带著暖意。

傻柱正蹲在门槛上，手里拿著一块小木头，用一把破旧的雕刻刀，专心致志地刻著什么。

木屑纷飞，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雏形已现。

李卫国在他身边蹲下。

“柱子哥，手艺不错。”

傻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瞎玩儿。对了，卫国，听说你又给国家干了件大事？”

李卫国没接话，他拿起一块肥皂和一根缝衣针。

“我问你个事儿，如果我想在这肥皂上，刻一个比这针眼还小的字，怎么办？”

傻柱愣了。“那哪儿成啊？针都比字粗，一戳一个大窟窿，字早没了。”

“对。”李卫国点头，“所以不能用针直接去刻。”

他把肥皂表面涂满了一层蜡。

然后，他用针尖，小心翼翼地在蜡层上划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工”字，露出了下面的肥皂。

“现在，我把这块肥皂，扔进碱水里，会怎么样？”

傻柱的脑子飞快转动著。“蜡不怕碱水，肥皂怕！那……那没被蜡盖住的地方，不就给烧出个坑来了？刚好是个『工』字！”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放光。

“卫国，你这脑子是咋长的！这不就等於用碱水当刀，把字给刻出来了吗？”

李卫过站起身。

傻柱用最朴素的语言，道破了光刻的精髓。

腐蚀与保护。

这才是微观世界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

当李卫国再次回到实验室，他没有带回任何新的理论，而是直接下达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指令。

“去库房，把那台报废的电影放映机拆了，我需要里面的高压汞灯。”

“联繫暗房，我要他们所有的感光胶片，型號不限。”

“孙老，您的团队，准备好最高浓度的氢氟酸溶液。”

钱秉穹和孙德海对视一眼，满脸都是荒谬。

电影放映机？感光胶片？这跟航空发动机的喷嘴有什么关係？

但李卫国的权威早已无人可以动摇。

在他的【虚擬工业实验室】中，一张完美的“微孔阵列光刻掩膜”设计图已经生成。他要做的，就是引导这群顶级专家，用这个时代最简陋的工具，去完成一场超越时代的微观雕刻。

一台拼凑起来的、奇形怪状的设备很快搭建完成。

报废的放映机灯箱成了紫外光源，几片透镜组成了简陋的聚焦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