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入长孙宅邸,超出预料的报答之物!
一顿饭,就这样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
之后谁也没有再提及成婚之事。
可彼此却也都清楚对方的心意,所以虽然没有更多提及,彼此之间的关係,却较之前更为亲近。
饭后。
两人离开食舍。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十足。
寒冬初春悄然过去。
温度开始回升,大地即將迎来最富生机的时刻。
刘树义落后半步跟在杜如晦身侧,想了想,道:“杜公,不知刑部现在可有空缺?”
杜如晦脚步微顿,抬头看著湛蓝的苍穹,道:“你想给陆阳元安排一个位置?”
刘树义没想到杜如晦已经猜到自己的想法,如实道:“是,下官身边缺个护卫。”
“你因为查案,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確实需要个得力的护卫。”
杜如晦似乎早已考虑过这些,直接道:“你晋升为员外郎,原本的主事仍有空缺,但这个空缺,我想给赵锋。
赵锋?
刘树义眸光一闪,点头道:“赵锋这段时间,没少为下官鞍前马后,本事也够,担任主事绰绰有余。”
赵锋现在是他最得力的心腹,赵锋品级越高,对他也越有利。
所以有这机会,他自然全力支持。
杜如晦笑了笑:“正常来说,赵锋刚任令史不久,就升任主事,有些不合规矩,但赵家被诬陷,导致全家获罪,差点家破人亡,朝廷也该给予一些补偿,再加上赵锋这段时间表现可圈可点,
能力已经展现,所以让他晋升主事,便合情合理。”
刘树义重重点头。
“而赵锋升任主事,令史就会空一个出来,所以他看向刘树义,道:“让陆阳元补赵锋的令史吧。”
“先看看陆阳元接下来表现如何,若是与赵锋一样,本事与忠心没有问题,那赵锋就是未来的他,有升迁机会,本官会优先考虑他。”
听著杜如晦的话,刘树义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杜如晦是真的把他当家人一样照顾和考虑,自己什么都没提呢,杜如晦就已经为他把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了。
赵锋晋升主事,虽然主事品级很低,却也是朝廷的官。
是官,就要吏部走流程。
杜如晦能与他確切的说明此事,代表吏部的流程可能已经要走完了,完全能够定下来。
否则,以杜如晦的谨慎,绝不会在事情未成之前,就先夸下海口。
而赵锋普升,令史空下,陆阳元正好无缝衔接这绝不是巧合。
这代表,在自己救下陆阳元,或者更早之前,杜如晦就已经考虑给自己增派人手。
也就是自己找到了陆阳元,否则可能如赵锋一样,杜如晦会直接偷偷为自己安排好,自己只需要接收就好了。
这样贴心的岳父,真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向杜如晦行礼,道:“杜公之厚爱,下官没齿难忘。”
杜如晦轻轻一笑,抬起手扫了扫刘树义肩膀上的灰尘,道:“你是本官看重的人,值得本官这样做。”
说完,他便转身,向办公房继续走去。
“明天,最迟后天,陆阳元就可上任。”
刘树义点头:“下官会让人通知他,让他回去好好准备。”
两人说著,来到了杜如晦的办公房。
杜如晦在书案后坐下后,也让刘树义在一旁入座。
他拿起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刘树义,说起了另一件事:“陛下昨日已经先后召见薛延陀使臣和河北道官员。”
刘树义心中一动,知道杜如晦要说都亭驛案子的后续,忙正襟危坐,认真倾听。
“薛延陀在漠北想要立足,必须依靠大唐,所以对大唐十分谦卑,態度摆的很低,陛下对其很满意。”
“接下来会由本官与长孙尚书与之协商,確定大唐与薛延陀具体的合作事宜。”
刘树义点了点头:“陛下將此任务交给杜公与长孙尚书共同负责,看来对薛延陀也十分看重。”
“自然。”
杜如晦对刘树义没有保留,道:“陛下有意报突厥之仇,薛延陀便是最重要的一步棋,突厥未灭之前,薛延陀与大唐的关係,会十分稳固。”
刘树义眸光一闪。
突厥未灭之前—
那突厥若是灭了呢?
他心中明悟,看来薛延陀只是大唐用来对付突厥临时扶持的势力,一旦突厥覆灭,这个势力是鸟尽弓藏,还是继续留存,就要看薛延陀以后的表现了。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在突未灭之前,两国邦交,便是坚不可摧,谁也不能动摇之事。
杜如晦见刘树义明白了大唐与薛延陀真正的內在关係,心中微微頜首。
在朝为官,若只求某个衙门內的升迁,那么只盯著本职公务,做好便可。
但若是想继续往上爬,成为六部尚书,甚至当朝宰相,那就需要有更广阔的视野,对天下大势有著更为清晰的了解才可。
他培养扶持刘树义,可不是希望刘树义只在刑部这一亩三分地爭强斗胜,他希望的,是刘树义能成为杜家新的依靠,能成为他一样的朝廷扛鼎。
因此,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专门提点刘树义,帮刘树义开阔眼界,明白陛下的心思,万一以后陛下问及刘树义,或许就能因自己今日之提点,让刘树义给出陛下满意的答案。
杜如嗨抿了口水,继续道:“我们的人一直在盯著薛延陀使臣团,可仍未发现有谁表现异常。”
刘树义有些意外:“这都过了两日了,突厥谋探如此沉得住气?”
他想了想,向杜如晦问道:“不知薛延陀使臣还能在大唐停留几日?”
“五日。”
杜如晦道:“我们会在五日內达成两国邦交的具体合作细节,五日后,他们便会离去。”
“五日·—”
刘树义指尖轻轻摸索著腰间玉佩,道:“突厥谍探若是行动,只能在这五日之间。”
他说道:“杜公,还是要盯紧他们,大唐与薛延陀合作在即,一旦两国邦交正式確立,接下来必是开始筹谋突厥,突厥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所以他们必然心急如火,可即便这种情况,突厥谍探仍能沉得住气,这表明他们要么自知无法掀起大浪,已经放弃。”
“要么—.”
他看向杜如晦,沉声道:“他们在等待时机,一个大招,想要毕其功於一役,不仅让长安生乱,更要直接破坏大唐与薛延陀的联合,解突厥困局—”
杜如晦目光微沉,他点头道:“我们也想过这些,所以对薛延陀使臣的监视,增派了更多的人手,同时我们也准备,秘密告知薛延陀叶护拔灼突厥谍探之事,让他配合我们。”
之前他们不准备告知薛延陀使臣,是担心他们会打草惊蛇,同时会怀疑大唐是否有意刁难,从而影响两国邦交之事。
但现在,陛下已经见过薛延陀使臣,並且表明了和善的態度,且两国邦交之事已经进入细节沟通环节这就与之前情况完全不同,再告知薛延陀使臣,便不会让他们担心大唐有刁难之心。
刘树义明白这些,没有反对。
他说道:“还是让薛延陀叶护保密,能不让使臣团第二个人知晓,就不让第二人知晓。”
突谍探可能是薛延陀使臣团的任何人,但凡消息被他得知,必会打草惊蛇,万一对方利用此事反向误导他们,那就麻烦了。
杜如晦点头:“我们只准备告知拔灼,拔灼是薛延陀可汗之子,绝不会是突厥谍探,能够信任,由他配合我们,內外联合,方能確保万无一失。”
刘树义道:“杜公谨慎周全,相信突厥谍探绝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杜如晦苦笑道:“你就別吹捧我了,这是我能做到的极致,只希望真的能拦住突厥谍探。”
刘树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杜如晦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长出一口气,道:“说说河北道使臣吧。”
刘树义眸光微闪:“如何?”
杜如晦沉吟了一下,给出四字评价:“心思各异。”
“心思各异?”
刘树义心中微动:“不是一条心?”
“对朝廷的防备上,是一条心。”
“但具体到各自利益上,分歧不小。”
杜如晦识人无数,一双眼晴十分刁钻老练,所以河北道官员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他与之接触后,很快就能洞察出来。
刘树义笑道:“这不正合我们的意?我们想要分而治之,他们若是一条心,反倒难缠。”
杜如晦也笑了一下,深邃的眉宇闪过一抹寒意:“確实是好事,我们已经按照你给出的计划在行动,另外你提供的那个人,確实很合適,他已经同意为我们所用。”
“所以—”
杜如晦看向刘树义:“你的计划得到验证,完全能行得通,陛下对你很满意,今天还专门夸奖了你。”
刘树义没想到人在家中躺,竞还能得到李世民的讚扬。
他笑道:“还是杜公你们做得好,下官其实没做什么,就是出了个主意罢了,哪里能得陛下专门称讚。“
“做的再好,若出发点就错了,那也无用。”
杜如晦没理刘树义的谦虚,继续道:“另外,马富远留下的那封迷信,有人去取了。”
刘树义眸中精芒陡然一闪,双眼当即看向杜如晦:“谁?”
易州刺史马富远被杀前,专门在房间的柜子下,藏了一封信,那封信写著他来到长安的任务,
乃是寻找传国玉璽的下落。
刘树义將其稟告给李世民后,李世民十分重视,一边让他派人盯著马富远的房间,看谁会去取那封信,一边也安排人在长安城寻找。
刘树义手下能用的人有限,就把盯梢的任务拜託给杜构,让杜构动用杜家的力量去盯著,没想到,这才两天而已,就真的有人去找了。
杜如晦道:“昨晚子时左右,都亭驛的一个驛卒,偷偷进入了马富远的房间,將那封信取走了。”
昨晚子时?
怪不得杜构没把消息告诉自己,他与杜构昨晚喝多后,尚未见面。
“驛卒.—”
刘树义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都亭驛,还成为这些势力眼中的香饶了,都喜欢在这里安插人手。”
杜如晦脸色有些冷峻:“地方大臣,或者外邦使臣前来长安,都会暂住都亭驛,在都亭驛內安插眼线,確实能得到不少情报。”
“我已准备著手对都亭驛內的所有人,进行一次秘密筛查,若剩下的人都没有问题,倒还罢了,若发现有人有问题—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刘树义明显感受到一抹杀意。
他只能心中替都亭驛使秦伍元祈祷,希望经过这次筛查后,他还能穿著那身官袍。
刘树义想了想,问道:“取了信后,他可曾去过什么地方?或者把信交给了谁?”
杜如晦摇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一步行动,不过驛卒轻易也离不开驛馆,他许是在等离开的机会。”
刘树义点了点头:“得盯住他,或许他能帮我们找到隱藏在长安城的息王旧部的势力,传国玉璽.
他顿了一下,道:“也许他们也能给我们带来线索。”
“我也是这个意思,已经安排更多的人手盯著他。”杜如晦頜首:“只要他离开都亭驛,必逃不出我们的眼睛。”
见杜如晦一切都安排妥当,刘树义也无其他意见。
杜如晦继续道:“这两件事毕竟皆源於你,所以你有必要知晓具体情况,万一后续有什么事,
需要你参与,你也不至於两眼一抹黑。”
刘树义点著头,这才明白杜如晦为何专门与他说这些,
“下官明白。”他说道。
杜如晦笑了笑,他放下水杯,道:“我们难得有时间坐下閒聊,你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或者可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
刘树义刚要说没有,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向杜如晦道:“不瞒杜公,我刚刚驳回了大理寺的两份卷宗,不知这是否会给杜公惹来麻烦?”
“驳回卷宗?”
杜如晦有些异,一般情况下,大理寺送来的卷宗,基本上都是经过再三斟酌审核的,很少会有问题。
从他接任刑部尚书一职到现在,也还没遇到一次卷宗驳回的。
没想到刘树义刚上任员外郎才几天,一下子就驳回了两个。
他眼眸深邃的看著刘树义,道:“案子有问题?”
刘树义点头,直接將那两份卷宗的问题,详细说了一遍。
杜如晦听后,便直接道:“既然有问题,那就按照流程驳回,不必多想。”
刘树义试探道:“大理寺会不会不满?以为我们故意刁难?”
杜如晦冷笑道:“他们的错,若还敢不满,不用我们对付他们,透露给御史台,魏微就能骂的他们抬不起头,你不必管,若真的有人因此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杜如晦对刘树义太好了,所以刘树义即便一切按照程序去做,也还是担心会给杜如晦带来麻烦,此刻见杜如晦这样说,他也终於放下心来。
那接下来.·
就看大理寺直秦无恙,会是什么反应了。
“还有一件事—”
刘树义又道:“长孙寺丞今晚设宴,邀我前去,杜公觉得我是否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不是太清楚长孙无忌与杜如晦的关係,不知道两人是表面和煦內里敌对,还是表里如一,关係確实很融洽。
所以,他需要杜如晦给他提示,从而確定今晚去长孙宅邸时,要做到哪一步。
“长孙冲宴请你?”
杜如晦眉毛一挑:“这可不多见。”
“不多见?”刘树义有些意外。
杜如晦点头:“长孙冲此子过於聪慧,不喜把时间浪费在与人培养感情上,所以他从不主动宴请谁,也很少去赴宴,便是犬子,这些年下来,与长孙冲都没吃过几次饭。”
刘树义知道长孙冲不喜无效社交,但也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连杜构这样的身份,都没机会与他吃几次饭。
还真是够不羈的。
而就是这样的长孙冲,却在自己救他的第二日清晨,就专门派人送来请帖刘树义眸光微闪,真的是为了感谢自己这么简单?
杜如晦见刘树义露出思索之色,便知道刘树义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在考虑长孙冲,或者长孙家的用意。
他想了想,道:“我与长孙尚书关係尚可,如若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带他来找你帮忙。”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立场,个人有个人的观念,所以你在长孙宅邸,也还是需要多考量一些,说话做事三思后行,方能不留后患。”
刘树义若有所思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