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何雨水的眼泪与三十块收据
王副主任的“护身符”还没捂热乎,四合院的门就被另一个不速之客敲开了。这次敲的是何雨柱家的门。
敲门声很轻,带著犹豫和怯懦。沈柔开的门。
门外站著的是何雨水。才嫁出去不到一年,她整个人却像老了十岁。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蓝布袄更显空荡,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头髮枯黄地贴在额角,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她怀里抱著一个裹在破旧襁褓里的婴儿,孩子小脸通红,闭著眼睛,呼吸微弱。
“嫂子…”何雨水的声音带著哭腔,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沈柔嚇了一跳,赶紧把她让进屋:“雨水?快进来!孩子怎么了?”
何雨柱正抱著何磊在炉子边烤火,看到何雨水和她怀里的孩子,眉头立刻皱紧了,眼神里没有任何亲人重逢的暖意,只有被打扰的不耐烦和冰冷的审视。
何雨水抱著孩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对著何雨柱和沈柔,泣不成声:“哥!嫂子!求求你们!救救孩子!救救我们吧!卫国…卫国他出事了!”
原来,何雨水的丈夫王卫国,那个老实巴交的技术员,因为以前给厂领导画过一张技术改进图(那领导后来被打倒了),被厂里的造反派扣上了“反动技术权威”、“为走资派张目”的大帽子!昨天被拖去厂里批斗,挨了打,关进了“牛棚”!工资停发,粮票断绝!
偏偏这个时候,何雨水刚出生三个月的儿子小宝,又染上了严重的肺炎!卫生所束手无策,让赶紧送大医院!可何雨水身无分文,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抱著奄奄一息的孩子,她走投无路,只能厚著脸皮,顶著寒风,回了这个早已不属於她的“娘家”!
“哥!嫂子!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可我实在没办法了!孩子快不行了!求你们借我点钱!五十…不!三十块就行!救救孩子!我…我以后当牛做马还你们!”何雨水抱著孩子,额头抵著冰冷的地面,哭得浑身颤抖。
沈柔心软,看著襁褓里那气息微弱的小脸,眼圈立刻红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何雨柱,眼神里带著恳求。
何雨柱却像没看见妹妹的眼泪和孩子的惨状。他抱著何磊,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子边,放下儿子。何磊被屋里的哭声嚇到,瘪著嘴要哭。何雨柱拿起一块小饼乾塞进儿子嘴里,何磊立刻被吃的吸引了注意力。
“当牛做马?”何雨柱的声音冰冷,像冻硬的石头,“何雨水,你拿什么还?你男人现在在牛棚,自身难保!你一个带著拖油瓶的,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当牛做马?”
何雨水的哭声顿住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著哥哥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
何雨柱不再看她,转身走到里屋那个上锁的小柜子前(其实是障眼法,东西都在空间),掏出钥匙打开。他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发黄的纸条。
他走回来,將那张纸条“啪”地一声拍在何雨水面前的桌子上。
“睁开眼看看!”何雨柱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这是你出嫁时,我按『標准』给你三十块嫁妆钱的收据!上面有你按的手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嫁妆三十块,一次性付清!从此以后,你何雨水是王家的人,是死是活,与何家无关!与何雨柱无关!”
何雨水颤抖著手,拿起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纸条。上面是她熟悉的哥哥那狗爬字:“今收到何雨柱嫁妆叄拾元整。立字为据,两清。何雨水(手印)。” 那个鲜红的、模糊的指印,像一道耻辱的烙印,狠狠地烫在她的心上!
原来…原来那三十块钱,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帮扶,而是一纸冰冷的、断绝关係的买断书!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何雨水!她死死攥著那张纸条,指节捏得发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怀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悲慟,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小猫般的抽泣。
沈柔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看著丈夫那张冷酷的侧脸,再看看地上绝望崩溃的小姑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丈夫口中的“自家人”和“外人”,界限是多么的森严和冰冷!
何雨柱弯下腰,从何雨水死死攥著的手里,轻轻抽回那张收据,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回柜子里锁上。仿佛那才是他最珍贵的財產。
“钱,没有。”何雨柱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妹妹,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路,给你指一条:抱著孩子,去你男人厂里!找革委会!找造反派!说你男人是冤枉的!说孩子是他们逼死的!当著所有人的面哭!往死里哭!他们怕闹出人命,兴许能给你点钱,或者放你男人出来带孩子看病。”
他顿了顿,看著何雨水毫无反应的脸,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至於回这个家?想都別想。门在那,自己走。以后,也別再来了。咱俩,两清了。”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如同被抽走魂魄的何雨水,转身抱起正啃饼乾的何磊,走到窗边,背对著屋內,哼起了那不成调的小曲儿。仿佛身后那个抱著垂死婴儿、跪在冰冷地上的女人,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何雨水抱著孩子,在地上呆坐了许久。最终,她像一具被牵线的木偶,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爬了起来。她没有再看哥哥的背影,也没有看流泪的嫂子。她只是死死地抱著怀里气息微弱的孩子,一步一步,踉踉蹌蹌地挪出了何家小屋,挪出了四合院的大门,消失在北京城铅灰色的、绝望的晨光里。
沈柔看著小姑子消失的背影,捂著脸,压抑的哭声终於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何雨柱停止了哼唱,看著窗外,声音平淡无波:“哭什么?路是她自己选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家,顾好自己这几口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