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割面。
魂小整个魂体都在哆嗦,几乎要维持不住形態,虚影明灭不定。
“阴璃……姑奶奶……咱们回去吧……这地方我、我腿软……”
她声音发颤,带著哭腔。
苏月嫿的魂体却凝实如初,她没理会魂小的哀求,径直朝一个方向去。
那里,隱约可见一片奇异的田垄,散发著微弱却精纯的灵气,与周遭的死寂格格不入。
田垄边,一个佝僂的、穿著灰扑扑短打的老头,正拿著一把破旧的锄头,哼哧哼哧地刨著地。
他动作缓慢,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骂骂咧咧。
“哪个不长眼的又踩了老子的地界……”
魂小一见那老头,魂体抖得更厉害了,差点直接溃散。
“符、符伯……”
那老头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眯了眯,落在魂小身上。
“哟,这不是小精吗?今儿个吹的什么阴风,把你这小东西给吹来了?”
符伯咧开嘴,露出没几颗牙的牙床,笑容瞧著有些瘮人。
“不在你主子身边待著,跑老头子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想偷看老头子种的宝贝?”
魂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哪、哪能呢符伯……我就是……路过,对,路过!”
她一边说著,一边偷偷给不远处的苏月嫿使眼色,示意她快点动手。
苏月嫿早已趁著符伯跟魂小搭话的功夫,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片散发著独特气息的田垄。
往生草,叶片呈现一种诡异的墨绿色,边缘带著淡淡的金辉,根植於黄泉的土壤,汲取著轮迴的微末力量。
这东西能活死人肉白骨,但规矩森严,绝不能用於阳寿未尽的活人身上。
苏月嫿身为鬼王,带头破戒,若是被符伯这老顽固抓住,少不了一顿口水官司,甚至可能惊动地府深处其他老傢伙。
“路过?”符伯显然不信,扛著锄头走近几步,上下打量著魂小,“你这小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闯什么祸了?还是说……替你家那位主子来探路的?”
他浑浊的眼珠转向阴璃的方向,虽然看不真切,却似乎有所察觉。
魂小心头一紧,连忙挡在符伯面前,语速飞快地转移话题。
“没、没有!符伯您看您这地,又翻新了?长势真好啊!比、比起我那边那些彼岸,精神多了!”
她硬著头皮尬聊,手心都在冒汗。
符伯果然被“地”和“长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自然!老头子我侍弄这些宝贝,可比你那只会开、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费心多了!”
他唾沫横飞地开始吹嘘自己的种田心得,从翻土深度讲到阴气湿度。
魂小一边嗯嗯啊啊地应和,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著阴璃。
只见苏月嫿动作快如鬼魅,在那片墨绿中精准地锁定了目標,素手微动,几株品相极佳的往生草便已落入她手中。
得手了!
魂小心头狂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苏月嫿朝她递了个无声的讯號。
魂小立刻会意,趁著符伯讲到兴头上,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符伯!我突然想起我那边还有点急事!我得赶紧回去了!下次再来听您教诲!”
说完,也不等符伯反应,魂小化作一道流光就往来路窜。
符伯愣了一下,看著魂小消失的方向,又瞅了瞅自己那片宝贝疙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