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不累,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迭声的关心里最后还掺杂著一丝埋怨,
应竹青被人拉住,看著对方的脸,想起来了,
“李,李奶奶?”
“誒!”
李奶奶拍著手,脸上满是笑容,
对应竹青还记得自己这件事很是受用,笑得牙不见眼。
应竹青记得这位朴素爱笑的老太太,
当初妈妈带著他从雾城又回到这个小镇,其余人倒是在后面对妈妈指指点点,
只有李奶奶,住在他们家旁边,时不时过来帮衬,
真心把这个一个人带著孩子的女omega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把年纪小小的应竹青当自己孙儿一样疼。
应竹青转身过来,摘下帽子,有些无措地背著手,
一一回答著老太太那些问题,
只是提及母亲怎么没有跟他一起过来的时候,应竹青脸上的笑才淡了下来,
此刻也露出了点面容上的疲倦。
李奶奶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大风大浪见多了,
看著眼前的青年闭而不答,也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只是最后,她乾燥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应竹青的手,
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劝解他,
“孩子,生死都是小事,你妈妈……你妈妈她很爱你。”
小镇的晚风温柔,带著草木香,生活也安逸,
与雾城里完全不同,在雾城里生活,从睁眼的那一刻起,一分一秒都能用金钱衡量。
应竹青了三天时间,
在小镇找了最好的一块墓地,几乎把他赚的所有积蓄都投了进去,找人把那块墓地整理好。
他自己找人打了碑,写上了母亲的名字,简单干净,
和小时候妈妈烧菜做饭时,
身上皂角味一样的乾净。
再把那罐从郝家带出来的土,
小心地埋进去,放进去的那一刻,手指有些发颤,
指尖落在瓷罐上很久,留恋地触碰了一下,
最后还是放开了。
埋完了,他站在那儿许久,
捧著打火机和烟盒,神色低垂,
脸上茫然,像是完成了妈妈给的指令后很久没有得到新的任务或者是夸奖,
有点找不著目標,
烟点著了,刚吸一口,嗓子一紧,咳得眼泪都出来。
“操。”
他弯著腰,拧著眉低咒了一句。
风一吹,白桃味的信息素也跟著淡淡逸出来,
在这安静到没人打扰的小镇夜里,慢慢散开。
他垂著眼看墓碑,视线模糊,
以前他妈总说,
“小竹青,你要做个好人,別像你爹那样。”
可到头来,她那么好的一个人,
却被活活逼死,死了连个骨灰罐都没保住。
他现在有钱了,有能力了,
能替她討回一口气了,能给她买墓地,立碑了。
可她不在了。
“妈,”
他声音哑哑的,嗓子还在发紧,
“我做到了,我把他们送进去了。”
“可我一个人,好像也没多高兴。”
“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他说著说著,眼眶发红,低头弯腰,
终於还是蹲下来,用额头轻轻抵著墓碑边角,嘴唇颤抖得厉害。
像小时候梦到妈妈离开他时那样,小声呜咽了两下。
手指揪著衣角,一下一下揪得死紧,指节都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