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缓缓滑动,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冰冷,刺穿鼻腔直抵脑髓。
原本还悠哉躺著刚才还在和应竹青拌嘴的季眠,
在被推进手术室大门的那一刻,笑意彻底褪去。
他下意识地想回头看,却被身上的束缚带限制了动作,
唯一能做的,只有竖起耳朵试图捕捉外面那人还在不在。
可迟云庭沉稳的脚步声此刻被关在了门外,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季眠像是被从温暖的巢穴里拽出来,扔进一片寒冷的孤岛。
熟悉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冰冷的手术室,自己被迫仰躺在病床上,
没有迟云庭陪著的这几小时,像是要活生生將他剖开一半。
剧烈的疼痛像是一根粗钝的鉤子,从体內一点点撕扯,
疼得他冷汗涔涔,身上盖的手术单都被汗濡湿了。
季眠闭著眼,唇瓣紧抿,眉眼僵硬,
本想咬紧牙关,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结果还是在下一轮疼痛袭来时低低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
但此刻身体传来的剧痛足以把他自己的心撕裂。
季眠的手指忍不住攥紧床单,指尖也有些泛白,
眼角不爭气地泛红了。
“季眠先生,別怕,我们会陪著您。”术前护士察觉他的异样,柔声安抚。
可季小少爷咬著牙没说话,只是像赌气一样偏头,长睫覆盖眼眸,
不让人看见他湿漉漉的眼睛。
季眠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不是怕痛,是怕自己熬不过。
怕真的像自己也偶然间想起的那样,梦一样的生活会在这一刻破碎。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死死盘旋著,
“迟云庭还在外面,他不许走,不许让我一个人。”
原本嫣红的唇瓣毫无血色,只能勉力弯起,
季眠原本还想笑著轻鬆地跟进手术室,装作什么都不怕。
还想给自己打气,说上辈子都经歷了,这次怕什么。
可当第一阵真正撕裂般的疼痛碾过腹部,
痛意像野兽一样狠狠扑咬上来时,季眠才意识到,他低估了这场疼痛。
那双漂亮的桃眼渐渐失神,眼尾因过度的紧绷泛红,连睫毛都微微颤著。
额头的冷汗一颗颗滚落,黏著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季眠咬著牙,试图维持最后的倔强,但那点点泪珠却还是不爭气地从眼角沁出来,濡湿了枕边布单。
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旁边的束缚带,指节泛白,骨节分明的小手像只受惊的小兽,急於找个可以依靠的支点,
但没有,迟云庭不在这里。
季眠在心底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无理取闹地想著迟云庭为什么不在这里,
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阵痛一波接一波席捲而来,没有任何缓和的间隙,
就像有人拿著钝刀,一刀一刀往他腹腔深处压。
季眠疼得眼前一片发白,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他以为他能忍住,以为自己早就习惯疼痛这种东西了,
准確来说,应该是上辈子的季眠习惯了。
可是真的来临,真的没人握著他的手,
真的一个人躺在这间冰冷得过分的手术室里时,
季眠还是忍不住蜷缩起肩膀,颤抖著唇低低抽噎起来,
呼吸声急促,一次比一次勉强,
但几乎都淹没在氧气设备和机器的嘀嗒声里。
儘管是私立医院,设备先进,医护人员经验丰富,
手术室內灯光柔和,旁边的护士轻声细语,温柔地安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