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深呼吸,对,很棒,再来一次。”
可现在的季眠根本听不进去。
他自己都想笑话自己,上辈子那个果决的小季总怎么消失了,
现在的他被迟云庭宠坏了,惯得无法无天,像是一只只会喵喵叫的猫崽,
迄今还没吃过这样的大苦,最多就是偶尔肚子涨了皱个眉头,
即使这样都有人把他捧起来哄著。
可现在,没人摸他脑袋了,没人握著他手了,
身上像被人用钝锤一点点凿开,酸胀,撕裂,绞痛……
交叠成一片漫无边际的苦楚,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
季眠的小脸早就惨白得不像话,额上布满细汗,湿漉漉的髮丝贴在脸颊上,
唇瓣泛白,咬得发颤,整个人疼得连骂人都没力气了,
只能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小声抽气。
他眼尾通红,泪痕斑驳,
像冬天里被风霜吹打地蔫头巴脑的玫瑰,
看起来脆弱易碎,却偏偏挣扎著,还不肯低头屈服。
腹腔一阵剧烈的牵扯抽痛袭来,
季眠整个人猛地绷直,唇边传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喘息,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而空气里,也悄无声息地瀰漫出苦涩的玫瑰香气。
omega的信息素,在强烈疼痛和情绪崩溃的边缘,无意识释放出来。
带著刺人的甜味,尾调是难以抑制的涩味,是难以掩饰的痛苦与委屈,
一点点灌满整个手术室。
而迟云庭还不在他身边,
这让他的情绪崩得更彻底了。
“我想回家……”
“迟云庭……”
他一边哭一边说,声音轻得像是在梦里。
季眠其实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刻,
可他真的太疼太难熬,
他想他哥在门外,想应竹青,想所有人,
可最想的,还是迟云庭。
“迟云庭……我好疼啊……”
季眠浅浅皱著眉,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像是求救,也像是在撒娇,
泪痕一滴滴落入髮丝深处,
融进了那一片苦涩的玫瑰香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不断地呼气,吐气,不断地用力,
季眠腮边的乌髮被汗水沁湿贴在脸颊,
但现在omega根本管不了这些,只能尽力地配合医生。
经过一轮又一轮,似乎是无休止的阵痛,季眠才在周围医生的欣喜声里,
听到了那声休止符,
恍惚听见微弱的哭声。
那双瀲灩的桃眼无神地注视著手术室的天板,原本清亮的眼眸变得暗淡,
季眠只感觉自己身下涌现出了热意,很温暖,
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快要漂浮在空中,
眼前有一大片迷雾,要遮挡他的光。
进手术室里的医生们都知道今天这台手术无比重要,
台上的这位omega病人金贵无比,外面等著的都是雾城里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