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嵩捻了捻鬍子,“宴之,你前两日前去拜访,朱县令可有说什么?”
周宴之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神色自若,“县令说这个案子还有些地方不明朗,不能对我等外人多言,不过和沈师弟关係不大,大约过些时日便能出来了。”
陈嵩暗暗嘆息,这朱仁县令竟还是个刚正不阿的!
他自官场沉浮二十余载,自是知晓其中的深浅,若常人知道宴之的身份,怎么也会卖个情面。没想到这朱仁倒是刚直,陈嵩点了点头,讚嘆中带了几分钦佩。
清晨的风拂面而来,带给人几分舒適。
只可惜,吹不走云姣心中的阴霾,还未走到门口,一位守门的中年婆子便抬起浑浊的眼睛,问了一句,“云娘子?”
云姣抿了抿唇,小小地“嗯”了一声。
“上车吧。”婆子不再多言,而是將她引到了一辆马车上。
车梁角落皆刻上了繁复精美的纹路,坐处铺了一层细密的丝,一博山炉摆於小案上,带著丝丝缕缕的清香之气。
马车並不顛簸,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云姣刚下车,陌生的环境让她心中有些慌。
紧接著,她便听见了之前那个熟悉的黑衣人的声音,“人到了?”
“是。”带她来的婆子应声道。
紧接著,便有两位侍女模样的人將她领到了一处汤池,替她沐浴更衣。
沐浴过后,还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服。
云姣看著那薄薄的,拿起来甚至能看到自己肌肤的纱质衣裳,很是为难。
见这位娘子久久不动,两位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公子说,您若是不愿意,可以回去的,只是沈公子怕是要耽误乡试了。”
他们公子果真料事如神,竟然预料到这位小娘子中途的不情愿。
云姣轻轻吸了一口气,最终拿起了那件“衣服”。
这里是周家城外的庄子,怪石嶙峋,池水氤氳,风景秀美。
澜园內室。
地上铺了一层温润薄席,周宴之散靠其间,向来规整的衣袍有些松垮,腰间的羊脂玉佩隨意地晃著,泛起了点点光晕。
此时的他手握一本书卷,视线不知是看到了哪里,许久不曾翻动一页。
忽然,门咯吱地一声被推开,周宴之抬头看去。
只见那女子眉如远黛,容色过人,乌髮垂落间,没入雪白的脖颈。
腰肢纤细仿佛一掌可握,夏日薄衫若隱若现,行走间裙下生莲,端的是风姿惑人。
周宴之眸色微暗,將手中那捲书隨意丟下,声音暗哑,“过来。”
竟然是那位周公子!
云姣心中既痛恨又难堪,难道竟是因为她夫君才遭此横祸吗?
看著女子磨磨蹭蹭地不肯动,周宴之也不急,只说道:“你再不动,想来沈仪安也不必出来了。”
云姣今天虽迈出了这一步,心中却有道始终都迈不过去的槛。
她微微颤抖,手兀自攥紧成拳,鼓足勇气,朝面前的男子走了过去。
周宴之本就不是什么规矩人,否则也干不出这等混帐事。
见女子过来了,倒也不再多言,此番下来,他深知这女子那受礼教束缚的性子,怕是这时心中已经煎熬到了极致。
也不知她爹娘是怎么教的她?为了一个人要死要活的,这难道是很光荣的事情吗?
周宴之想,日后他定要好好掰掰她的性子。
浑不记得自己之前想过这不知好歹的女子有什么好,想来有过一次便可丟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