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起的蛋羹颤巍巍,亮晶晶,断口光滑如缎。
他轻轻吹了口气,送入口中。
舌尖一抿,那蛋羹就化开了,滑嫩的口感带著鸡蛋本身的清甜和水的柔和。
咸味也是恰到好处的托著那份鲜香。蛋羹热乎乎的顺著喉咙滑下,熨帖得很。
“粉嫩!”高井脱口而出。脸上顿时涌起一股享受,忙不迭地招呼著妻子和父母尝尝。
其实鸡蛋羹之前家里也偶尔做,只是之前做出来的哪有这般漂亮,往往一挖开,里面便是密集的蜂窝。
也完全没有高林做的这般嫩滑,鲜美。
可他们刚刚看了全程,明明用的佐料都差不多,为什么区別这么大呢?
高林瞧家人吃的真香,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转而去蒸那条鯽鱼。
一家子本想招呼高林一起吃饭,但瞧见那多出的一份蛋羹,他们便知道,高林今晚还是不在家里吃。
待到鱼出锅时,码头方向传来水响。
范二兴冲冲的跑来,人未到声先至。
“二爷我把小......”他一眼瞥见高林家人,话头硬生生剎住,开始规规矩矩喊人。
“三爷爷,三奶奶,井子大爷,大妈!”
仓红英瞧见范二来了,笑著招呼。
“二子,快来,你二爷刚做的鸡蛋羹。”
范二勤快,常来帮忙干农活,家里人都喜欢。
范二应声坐下。
仓红英进厨屋拿筷子,顺手把留给高林的那碗粥端给他。
“你二爷现在是找了媳妇忘了娘,吃饭都不在家吃了。”
范二接过碗,嘿嘿笑著不敢搭腔。
这边高林已麻利地將蒸好的鱼和那碗蛋羹装进竹篮。
“爸妈,我出去啦!”话音未落,人影已消失在月色里。
仓红英收回目光,落在正喝粥的范二身上,眼角的笑意深了些。
“二子,菜好不好吃啊?”
范二头点得像捣蒜:“好吃!”
“那......”仓红英拖长了调子,眼里闪著促狭的光。
“二妈好看不?”
范二下意识点头:“好看!就是......”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面半截话影生生咽了回去,头几乎要埋进粥碗里。
“就是?就是什么?”仓红英紧追不捨。
可范二此时已经有了防备之心,咬死不开口!
任凭怎么问,只把粥喝得呼嚕响,再不肯吐露半个字了。
......
小哑巴家。
屋里点著豆大的油灯,光晕昏黄。
小哑巴刚把母亲李寡妇在床上安顿妥帖,额角沁著细汗。
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回头望去,便瞧见高林提著竹篮进来。
清蒸鱼的鲜气先一步飘出。
高林拿出那碗鸡蛋羹走进东屋。
“这个你餵给阿姨吃。”
小哑巴连连点头,跑去洗乾净调羹后,坐在床边给母亲餵食。
一碗蛋羹,竟被母亲吃了大半!
这是连日来从未有过的事。
小哑巴端著空碗从东屋出来时,脚步都带著轻快。
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睛里跳跃著纯粹的欢喜。
她快步走到桌边,给高林盛了满满一碗温热的粥。
紧挨著他坐下,仰著脸,笑容像初绽的朵。
无声,却盛满了千言万语。
高林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头也软成一片。
夹起鱼肚肉,放进她碗里。
“你明个到我家去,我教你怎么做这个蛋羹,平时白天你就自己做给阿姨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