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屋內，

石呆子弯著腰，站在地上。

孙绍祖坐在唯一的一把凳子上。

小安被赶了出去，在四周警戒。

不等孙绍祖开口，石呆子一脸激动的抬起头来：“爷，我听说了傍晚的事。”

“什么事？”

孙绍祖微微皱眉。

石呆子一怔。

两人沉默片刻。

石呆子低下头去，诚恳道歉：“爷，是我莽撞，胡言乱语了。”

他本想將自己的喜悦分享，但是这一刻，他突然悟了，面前之人，不是他的朋友。

他深刻认识到，对方是他的主人，救了他的性命，收留他这个残废之人，让他有口饭吃。

孙绍祖这才点头：“这样子，才算你知道轻重，若下次再胡乱开口，表露情绪，让人知道你的身份，休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不过是个藉口，接下来的事，十分紧要，他不可能交给一个莽撞之人去办。

所以利用这小小的一点，压制对方的本性，让他顺从自己。

石呆子只有小精明，甚至说精明都是夸讚他，他甚至有些木訥，有些懵懂，这才差点折在贾赦父子的手里。

“爷，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孙绍祖这才开口：“傍晚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然知道石呆子准备说什么。

提起这事，石呆子还是很激动，抬头看向孙绍祖：“爷，是我在门缝中看到的，他们在马棚那里，將他打死，事后我打探了一下，据说是贾府的僕人。”

他没有多说是贾府哪个的僕人，但跟他有仇的，不过就是贾赦，而面前之人，正是贾赦的女婿。

这些他都知道。

孙绍祖听完，没有回应他，反而喊来了门外的小安。

“你去查查，究竟谁嘴上没把门，將今天的事泄露了出去？”

盯著小安：“查出后重罚，再告诉他们，以后但凡敢胡说，泄露府內隱秘，一个『死』字，等著他们。”

小安暗中咽口唾沫：“是，爷，我这就去。”

虽然天色已黑，但是孙绍祖的命令，他现在一点不敢打折扣。

很快消息传来，是新招的一个男僕，见石呆子是府內的人，便没有多想，直接说了出去。

“爷，我刚才让秦顺、林业他们按住了那人，狠狠打了十几板子，看他吐血，这才饶他。”

“最后又罚了他三个月的例钱，这才罢手。”

不知不觉中，小安也狠辣了起来。

这番惩处，不可谓不毒辣。

而孙绍祖的点头认可，更是让他信心满满。

“处理的好。”

孙绍祖沉思一番：“你去传我的话，这是第一次，我便轻饶了他，以后谁敢再犯，直接打死。”

最后又將三个月的罚钱，还回去两个月。

小安高喊一声“爷仁义”后，再次到前院倒座房传话。

石呆子亲眼见了这场处置，心里的忐忑，快要溢出胸口。

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等孙绍祖再开口，他更是不敢再隨意插话，甚至不敢提出异议。

而孙绍祖话，更是让他大惊失色。

“贾府大老爷，已经知道你没死了。”

孙绍祖盯过来的目光，让石呆子遍体生寒。

“果，果真？”

他不敢相信。

但他不敢质问详情，只问出这样一句確认的话。

孙绍祖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他因此事，对我大发雷霆，逼迫我將你交出去。”

“砰”的一声大响。

石呆子已经跪了下去：“爷，我求你救我一命。”

“砰砰砰。”

一连串的磕头声。

几乎死过一次的石呆子，不復之前的视死如生。

自从上次逃生，他心里已经彻底畏惧起了死亡。

此刻的他，身无长物，但是他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再求死。

孙绍祖看了他一会儿，等看到他身上露出的绝望神色后，这才彻底定下心神。

“好，我既然救了你，便也不忍心让你再死。”

將他喊到身边，低头秘密嘱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