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瞪了周围的人一眼,让他们低了头,转身抱了抱贾迎春,凑到耳边轻声说:
“娘子,岳丈的病情,我时常让人探望,暂时病情稳定,你不必担忧。”
他叮嘱这话,不是无缘无故。
而是贾迎春已经多次在他面前提过,想要去探望贾赦一番。
按照迎春的说法,那毕竟是她最亲的血缘至亲,虽然父女俩往日並不亲近。
但是孙绍祖並没答应。
这也不是没有缘故,因为他听邢夫人的密报,贾赦偶尔会清醒一阵,说一些胡话。
而这些胡话,跟孙绍祖大有关联。
“这要是让迎春听了,不知要闹出什么事?”
现在贾迎春怀了他的孩子,他自然十分上心:“现在还不到3个月,胎像还没稳定,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这是他阻止贾迎春最重要的一条原因。
看著孙绍祖的车驾远去,贾迎春转头看了一眼贾府的方向,终究没有逆著孙绍祖的意思前去探望,带人回了府中。
京城贡院,会试所在地,全天下的举子云集。
孙绍祖和周庭等人匯合,一起向院內行去。
过了本朝简陋又粗鲁的安检,看到了院內站著的几位考官。
最主要自然是主考官和同考官。
“果然是卢次辅主考。”
周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孙绍祖仔细打量了几眼领头站在廊下的官员,其人四十出头,一脸锐气,頜下的小鬍子,添了几分成熟。
似乎感受到被人窥视,锋利的眼神直接射了过来,孙绍祖赶忙低头。
分考棚的时候,有人在耳边轻嘆了一口:“阁老身边的同考官之一,似乎是周墉学士。”
这话很轻,但身边的几人都听见了,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已经走向考棚的周庭。
没人说话,但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一句话:“此次会元,只怕是周庭囊中之物了。”
孙绍祖也做如此想。
但等他坐在考棚中,略微一思索,反而心中大定:“如果不是周墉,周庭还真是会元的有力竞爭者,但既然他的父亲是考官,这次的会元,甚至前几名,他都难了。”
这一条不难推断。
无论古今,避嫌,永远是官场的主流。
尤其是在盛世的时候,在文臣之间,更是容易招人詬病。
所以他断定,此次的会元爭夺,周庭反而彻底没有希望了。
最大的竞爭者消失,孙绍祖心里对会元的渴求,达到了极点。
但他如果听到正厅內几位考官的对话,只要彻底失望了。
“周翰林,听说贵府公子也是这一科的,他还是顺天府的解元,此次会试,想必对会元之位,已是志在必得了。”
正厅只有三人坐著,首座自然是次辅卢太初。
下首坐著翰林学士周墉,对面则是礼部侍郎李正甫。
这三人年纪都在四五十左右,正是朝廷中枢的少壮派官员。
当然,以年纪划分派系是十分不合理的。
但这次皇帝锐意改革,准备提拔重用本届新科进士,选出来的考官,自然都是锐气在身之人。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官员们自然投其所好,准备借著皇帝的意思,青云直上。
而这次改革的会试,自然意义重大,若是办的好,得了皇帝的赏识,內阁之位,岂非近在眼前?
三人中,內阁大学士卢太初,得皇帝授意,稳坐钓鱼台,自然不需要爭夺什么。
只要按照皇帝的意思,选出符合皇帝心意的进士,便是大功一件,这对於日后晋升首辅大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