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短暂的优势
在东光城大將辛从忠被骂作乌龟王八的时刻。
西北方位,数个方阵的长矛兵扎营驻地,
哈兰生一把掀开帘子,走进帐篷。
他摘下斗篷风帽,微微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个群星入夜的晚上,帐外疾风如刀,冷风颳过如同鬼啸。
漫天的黄沙被吹拂起来,士兵儘管穿著丝绒袷衣却依旧抵挡不住夜里的寒风。
与一般的城池徵召的士卒不同。
哈兰生队伍的子弟兵最多,一般都是各个庄子的庄客。
父老乡亲往上倒腾几辈,说不得是同一个阿爷。
而这样的军队凝聚却是远超寻常兵马。
军械上面,哈兰生更是下足了本钱,累积世代的財富一大半都穿戴在这些兵卒的身上。
也正是如此才有严格的军纪,远超寻常的战力。
帐篷中点著火盆,火焰熊熊燃烧,驱散屋內的冷意。
宋江没有著鎧甲,仅仅是穿著一袭青衫,坐在桌前认真地摆弄著一面沙盘。
“宋兄弟。”
哈兰生凑上去说道。
宋江如今就是哈兰生的军师,主要负责主导这场战爭。
沙盘颇为精细。
上面不仅有东光城的南,北,东三个大门。
同样也罗列出周遭的地形,包括龙腹平原,废弃城关,虎啸关等等位置。
“哈兄还没休息?”
宋江问道,不过脑袋並没有转动,目光依旧一眨不眨地凝视著沙盘。
“宋兄弟,你知道我这人的,心急。咱们到底何时发兵?”
哈兰生忍不住问道。
停在城池之外,儘管只有四千出头的兵马,可每一日人吃马嚼,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正常而言,光是打这一仗。
哪怕是贏了也得消耗三个庄子一年以上积攒的財富。
“不急这一时,不过也快了。”
宋江缓缓说道,一句话前后予盾。
“嗯?”
哈兰生鼻孔里喷出一股百气。
“哈兄,你要知道——”
声音一顿,宋江继续欲扬先抑般说:“哈兄你可要知道,什么时候发兵绝不是取决於我们。而是看辛从忠与田虎何时过招。”
眼珠子微微一转,宋江继续点评。
“我们的目標从来不是帮助东光城打下田虎。帮助东光城?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手中虽有四千精锐不假,可这些也都是庄子家家户户的主力。一旦折损过大,哈兄回去如何向父老乡亲交代?此其一也。”
“其二,东光城中总体兵力,宋某估算精锐大抵有两千之数,其中仆军得有三四千人马。而田虎魔下势力也有差不多五千来兵马。另外,田虎魔下与宋某以前遭遇的梁山贼寇极为相似,那就是將强兵弱之格局。”
“田虎本就是三境强人,其魔下头號大將屠龙手孙安,更是威名震三晋大地,涇河斩龙的传说可不容小。最好的结果是看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捡便宜。略逊几分的结果则是在伏击在田虎等人回程的路上,彻底吃下这一支兵马。”
宋江滔滔不绝的一席话说完却是被哈兰生中途打断。
“有没有可能,田虎等人攻下东光城,直接入主城池?”
“没有那般容易,况且就算真打下来了,我们从侧方杀入就是。与辛从忠交战之后,田虎又能剩下多少兵马?我们破之如翻掌尔。”
宋江郑重地说道。
“那可得把握好时机才行。”
哈兰生沉默片刻才道。
“哈兄放心就是,吾有天书在手,气机交感最是能察觉杀气,煞气之变化。两方人马廝杀起来,哪怕是远隔千里,吾亦有所察觉。”
宋江不徐不疾的把一支令旗插入沙盘,正好是田虎部队的方位。
“好,这就好。”
哈兰生重重点了点头,心底亦是松下一口气来。
“对了。”
宋江搓了搓手,手指上沾满泥土,这是摆弄过沙盘造成的。
“什么?”
哈兰生异问道。
宋江快步走到帐篷处,猛一掀帘子。
目光望向皎洁月光与荒地上一两处低伏的野草,思付片刻,宋江道:“起风了。”
“什么意思?”
哈兰生跟了出来依旧有几分不解,他討厌这般卖弄关子。
“田虎魔下有一支铁鹰卫,善於使用袖弩,要是风大的话,会大大削弱弩箭的射程,而且弩箭的箭杆与尾翼受风力影响远胜过弓,发射速度也慢,准度更是会大受影响。我若是辛从忠,一定会明日派兵出城迎敌。”
宋江篤定地说。
“他就不能继续做乌龟?”
哈兰生反问道,这个他指的是辛从忠。
“可以是可以,但是粮草怎么办?”
“城內的粮草,总会有吃完的一天。田虎压著东光城也不是一日两日。”
“儘管城池內有暗渠不缺水,可缺粮啊。田虎如今占据的虎啸关一带,属於东光城北面方位。
而通往几个县城的粮道主要都是从北面方向入城。至於东边的城门狭小本意是防御而用。南面城门倒是也能走,可南面地势低,粮车队伍很容易被侦查到,从南面入风险极大。有的选,两相其害取其轻,正面对决,辛从忠本身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无。”
宋江想了想说。
“辛从忠最大的问题是处理不了田虎魔下的屠龙手孙安。儘管他如今出城决战依旧不好处理孙安,可至少铁鹰卫不会再桔他的电光豹骑的衝锋。”
“铁鹰卫最大优势是射程远,穿透力强。结合壕沟地形,有利於压制电光豹骑。可大风的情况下,铁鹰卫被削弱,於辛从忠而言,至少是六四开的局面,实在打不了,他还可以回城。但田虎要是直接对垒,那可就惨了。”
宋江把战局瓣碎给哈兰生解释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
哈兰生授了授鬍鬚等著宋江的安排。
“我们可以徐徐行军,不过要注意別被田虎的兵马发现,最好是夜间缓步前行。”
宋江道。
“好,那就行军。”
哈兰生重重点了点头。
而在远处山坡上。
时迁猛地一拍马臀,战马嘶鸣扬起蹄子。
“怎么,你怕了?”
时迁对著一头畜生说道,目光却是望向地平线上缓缓蠕动的军阵。
扎束整齐,穿戴威武的枪兵阵一点点蠕动,
长达一丈八的蛇矛结成密密麻麻的枪阵,移动起来好似一片钢铁荆棘之林。
时迁吞咽了一口唾沫,月色下刀枪剑戟林立的画卷,格外震撼人心。
军阵中,车轮軲打转的响动,伴著旌旗猎猎作响之声匯聚成一支交响乐。
“发动了啊,倒是比主公预料得快,就是不知道屠龙手孙安那边准备如何?”
时迁心中闪过念头,脚踏马,翻身而上。
森白的月色下,骑著马匹的孤独背影朝著虎啸关疾驰而去。
同一片夜幕下。
“韩將军,是我。”
有人敲了敲门说道。
“请进。”
韩世忠,欒廷玉几人被安排入城中休息,住的是比较好的宅子。
而辛从忠一般则是在城墙上搭了个简易军帐,作为临时指挥中心且与士兵同吃同住。
韩世忠拉开木门一瞬间有片刻的恍惚。
月光下,站著枯瘦的人影透著一股凶悍的意味。
霜白的月光洒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隱隱让人不寒而慄。
是邓宗弼。
眼前的邓宗弼形象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