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琼林宴上的闹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唐元湘那副慷慨激昂的模样,江南士子眼中的愤懣,还有陆临川不卑不亢的应对……
“皇爷,国丈已在殿外候旨。”魏忠轻声稟报。
姬琰收回思绪:“宣。”
梁安身著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大步走入殿中立定,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
“国丈平身。”姬琰抬了抬手,直入主题,“今日琼林宴上的事,你怎么看?”
梁安闻言,眉头微皱。
他虽为锦衣卫指挥使,又是皇亲国戚,但行事素来谨慎,从不轻易在这类事上表態,斟酌片刻才回道:“陛下,唐元湘此举確实蹊蹺。不过新科进士年轻气盛,或许只是一时衝动……”
姬琰冷笑:“一时衝动?七条大罪句句诛心,文采斐然,连撞柱死諫的戏码都准备好了,这也叫一时衝动?”
梁安支吾道:“这个……臣以为……”
见岳丈这般畏首畏尾,姬琰心中不悦,但也知道对方的性子,便不再追问,转而吩咐道:“朕命你彻查唐元湘近日往来,尤其是与朝中大臣的接触。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指使!”
梁安连忙应下:“臣遵旨。”
姬琰又看向魏忠:“东厂也要配合调查。”
魏忠连忙应道:“奴婢遵旨。”
身为司礼监掌印,又提督东厂,他是皇帝真正的心腹,让他协助调查,说明这事轻易不能翻篇。
歷经穆宗、僖宗以及先帝三朝荒废,锦衣卫和东厂早已被文官集团渗透得如同筛子,糜烂不堪。
姬琰登基后虽然重整了一番,但也只是勉强堪用,如今才渐渐引为臂膀。
梁安心中一凛。
唐元湘被关进锦衣卫詔狱,如今又要东厂介入,看来陛下是动了真怒。
这次不知要牵连多少人才能打住。
“皇爷息怒。”魏忠小心劝道,“那些狂徒不过是跳樑小丑,我大虞朝还是忠臣多。”
姬琰捏了捏眉心,没有答话。
想到朝中错综复杂的局势,他只觉得一阵疲惫。
大虞立国二百六十余年,积弊已深。
大旱、水患、蝗灾……各地奏报如雪片般飞来,而朝中大臣们却还在爭权夺利。
贪腐丛生,军备废弛,国库空虚,这千疮百孔的江山,何时才能重现盛世光景……
他又想起了陆临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此胸怀天下的言辞,非真正心繫社稷者不能言!
更难得的是那份光明磊落。
面对唐元湘的七宗大罪指控,不卑不亢,据理力爭。
既不失文人风骨,又处处维护朝廷体统。
尤其是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简直道尽了为臣之道。
“魏忠,你觉得状元郎如何?”姬琰突然发问。